“十一”小長假剛過,天氣猶帶一絲燥熱。

這周是行知中學的月考周,周一、二連考兩天。高三因為自帶節奏,沒參加這次月考。

省重點的老師其他不論,批卷速度當仁不讓,高二經驗豐富的老油條們都知道,周三該發卷子了。

故而周三早自習結束後,高二教室一片哄嚷。

在行知,五班是心照不宣的理科實驗班,由舒市各個區的保送生以及初中部成績前5的學生構成,也是唯一一個在高一就固定成員的班級。

徐先鋒走到高二(5)班的後門時,正聽到汪洋和何足道在討論本次年級第一的歸屬。

“你說這次考試煦兒能不能蟬聯榜首?”何足道轉著筆,起了話頭。

汪洋一邊抖腿,一邊堅定站哥們的台:“這還用說?班長搞了一整年生物競賽還拿了塊金牌,直接保送,你看她像有空翻我們這些凡人的書?那必須是煦兒!”

何足道不以為然,“正常人不能,不正常的能啊。你就說,幾個人能高一就拿金牌的?班長一看就不是正常人。”

“說得好像煦兒是正常人一樣?你忘了他初三參加數競,差點進省隊?”一頓,“不然咱倆賭一個?輸的幫贏的人買一學期早飯!”

徐先鋒這才兩大步邁到自己的座位,給汪洋一個腦瓜崩,嘴角挑著笑,“還賭?忘了初二那件事?”

汪洋心直口快:“初二哪……“話未完,他什麼都記起來了,往身旁“欻欻”就是兩把眼刀,“你一個幫凶還敢提?”

想起那次的聚賭事件,他現在後脖頸還陰風陣陣。

當時他可是輸了一百塊的巨款啊!

說起來,這件事的發起人還是他。

那時候,煦兒和班長的年級第一之爭進入白熱化階段,誰都沒法在這個位置坐太久。他就想著把男生聚集起來,攢個局,每一次大考前壓一壓誰是第一,也是他們閑得慌,反響還挺熱烈。

局就這麼攢下了。

一開始,誰也沒法把把準,畢竟這倆水平相當,一向靠主觀題拉對方的分。

直到有一回煦兒連輸三場,聚賭眾人由此集體陷入沉默。事出反常必有妖,但擱誰都不敢再壓煦兒贏。

眼看著這賭局要進行不下去,就在這個時候,徐先鋒豪擲了一千塊零花錢下來,說要給哥們爭口氣。

一千塊,男生隨便分一分,每個人也有五十塊錢,都能買個開封菜的全家桶了!加上徐先鋒家裏有錢,大家夥都當徐少爺人傻錢多,自然樂得薅羊毛。

以至於沒有人質疑過其中有詐,連一個也沒有。甚至之前保守不保守的眾人紛紛加碼;而他是加得最多的那個,從二十加到了一百。

要知道當時一頓飯錢才三五塊。

最後成績出來,煦兒以三分之差贏了班長。

大家夥都懵了。

更懵的是,徐先鋒在眾目睽睽之下,大搖大擺地把贏來的賭資遞到煦兒手裏。

一問才知道,嗐,什麼社會主義兄弟情,這就是個套。

原來那倆早就知道班裏男生拿他們開賭局。班長呢,是覺得期間有人“豪賭”,他們都是社會主義接班人,此風斷不可長,她作為一班之長,必須治治這股風氣;至於煦兒,自己被當賭注怎麼能不賭一把?說白了,還是閑的,看熱鬧不嫌事大。

聽說要不是臨近年末,小地主徐先鋒手頭吃緊,另外也是怕他們手拉手上學校天台,煦兒和班長本打算先讓他們嚐點甜頭,就讓他們贏走那一千塊。等過了年回來,徐先鋒以輸紅眼再豪擲一把壓歲錢,嚐到甜頭的他們九成九會拿出全部家當,一回就讓他們輸到傾家蕩產。

雖說後來那些賭資也隻是部分充公,當了班費;之後煦兒因為競賽獲獎,學校發獎金後還請全班男生吃關東煮,但曆史已經證明了——這對男女的心思之深沉,手段之毒辣,令、人、發、指!

想到這,汪洋忍不住悲憤地拍了把課桌,“這倆哪裏還要認證是不是正常人?這倆壓根就不是人!”

徐先鋒瞅他表情,曉得他是在悲憤什麼。

在他看來,這事讓人細思極恐的壓根不是那倆贏錢的本事,而是兩人對彼此的了解程度,竟然每回都能按照設定的輸贏走,且分差還都縮進了五分內。

這就相當可怕了。

何足道初中不和他們一個班,黑人問號臉望著對麵,“初二什麼事啊?”

汪洋正要□□,就聽徐先鋒說:“行了,我看你們也沒機會賭了。”

汪洋乜斜眼看他,“怎麼?”

後者示意他看窗外。

下一秒,就見他們班的物理課代表抱著一遝試卷,從前門跨上講台,“報——這次的年級第一和第二都在我們班!”

底下一片倒台的噓聲:

“不是,我問你,你整句話有一個字不是廢字嗎?”

“就是,你就不能直接說煦哥和班長誰一誰二?”

胡梨因為參加生物競賽,獲準不隨高一段參加學校考試。但行知中學分初中和高中部,兩個分部雖一個東一個西,直升率卻高達70。故而底下的人大部分都知道胡梨和湖明煦的“既往戰爭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