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夫人叫您過去一趟。”
陶燕歸從藥房回來,剛進家門就聽到下人的話,心中有些疑惑,母親向來不跟她多說什麼,今天怎突然叫她?想是如此,麵上卻不表現什麼,微微一點頭,帶著丫鬟向紫蘇院走去。
麥冬是個心裏藏不住事的丫頭,趁著路上沒人就問她家小姐:“小姐,你說夫人今天怎麼突然叫你去說話?”
她忍不住尋思著,她跟小姐本本分分的也沒幹什麼出格的事兒啊。
“去瞧瞧便知道了。”
麥冬好奇,陶燕歸同樣好奇,甚至心裏隱隱有些忐忑,總覺得母親找她不會有什麼好事。
她不像安絨是母親親生的,母親對安絨從來不吝嗇笑容,也會因為安絨的小小進步而誇獎她。早幾年她也向往母親的溫情,她努力表現得好一點再好一點,每天按時按點去母親院子裏請安,給母親繡手帕,忍不住跟母親說她覺得有趣的事情……可是,母親對她的態度始終冷冷淡淡的,從不見她用自己送的手帕,也不會認真聽她說的趣事。
她迷茫過,很是委屈,她明明做得很好了,比兩個調皮的弟弟好,也比什麼都不懂的妹妹好。
麥冬與她一般大,她不會向麥冬傾訴,她不懂的事情她自然更不會懂,問了也是徒增一人的困擾。
後來她問外祖母,外祖母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眼中閃著淚花,伸手將她攬進懷裏,摸著她的腦袋輕輕歎息,說她現在這個母親是個好的,畢竟沒有苛待她,叫她懂事點,不要同弟弟妹妹爭風吃醋。
那時候她不是很懂,跟著弟弟妹妹喊娘,隨著時間的推移,她更加懂事了,就像她們說的那樣懂事,不知道哪一天,她改口了,改叫母親。
“小姐,小姐?你發什麼愣呀?不進去嗎?”
陶燕歸站在紫蘇院門口停住了,愣愣地出神,直到麥冬輕推她一下才回過神來,扯著嘴角笑了一下。
“走吧,咱們進去。”
秦滿秋正嘴角含笑地坐在房間的圓桌旁,聽著陶安絨脆生生的背書聲。
丫鬟進來想告訴夫人大小姐過來了,看到夫人的眼神,識趣地站在一旁等著。
沒一會兒,陶安絨就背完了,揚著小腦袋眼睛亮晶晶地看向秦滿秋,秦滿秋笑著誇獎道:“真不錯,這麼長的文章咱們安絨都能背出來,該叫你兩個哥哥過來聽著的,好生向妹妹看齊。”
陶安絨麵上越發得意,咧嘴笑說:“這有什麼,等哥哥們回來了,我再當麵背一遍就是了。”
陶安絨的兩個哥哥陶安文陶安才,雖說取了個聽上去文采好的名兒,實際二人都不是讀書的那塊料,隻覺得學堂無趣得緊,不是打瞌睡就是開小差,不過,逃學這種事情,他們目前還是沒膽子的。
“好啦,我讓廚房給你燉甜湯了,估計這會兒子該送你房裏了,快去喝吧,冷了怕是要鬧肚子。”
看著小女兒粉嫩嬌小的背影離開,秦滿秋才想起陶燕歸在小廳等著,笑容慢慢收起,起身往小廳走。
見她來了,陶燕歸不慌不忙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規規矩矩地服了服身子道:“母親。”
秦滿秋坐在上首,上下打量了一會兒,尤其在她臉上多停留幾瞬。
怨不得她那嫂子惦記上這丫頭,這相貌,怕是在整個潯陽城都能排上號,才十五歲就如此,再過兩年隻會長得跟朵嬌花一樣。再想到侄子的那雙兒女,她又覺得不妥。
“母親?”
陶燕歸微微低垂著頭,感受到上頭打量的視線,抬頭輕聲詢問。
秦滿秋斂了斂神,語氣不冷不淡:“你近幾日一直在藥房?”
“母親,是這樣的。”
“可有看到安絨的舅母?”
“不從注意到。”
秦滿秋頓了幾息,“若是她找你說了什麼,回來與我說。”
陶燕歸沒猶豫便答應了,心中卻不明白安絨的舅母能同她說什麼,這麼些年,除非她上門來找母親說話,平日裏幾乎見不到,即使見到了也不過打聲招呼的功夫。
秦滿秋微皺著眉有些懊惱,原本沒有影的事,她又何必多說這一句,她娘家嫂子又不是什麼不知輕重的人,怎可能越過她直接找陶燕歸?
陶燕歸見秦滿秋這神情,心中更是納悶,不過,她不會直接問就是了,就算問了,母親應該也不會說的。
“母親,若是無其他事,燕歸就先回去了。”
“等一下。”
陶燕歸微微低垂著腦袋,恭敬地站在原地不動,一副任人說教的樣子。
“從前你天天往藥房跑也就算了,如今你都十五了,成日裏再在藥房裏拋頭露麵像什麼樣子,不如安心呆在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