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雯的話一出, 空氣登時凝滯住。
過了一會兒，林萌萌收回驚掉的下巴，慢吞吞地看向梁喃。
梁喃定定地坐在座位上, 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點動作也沒有。
“你們倆……還挺麻利。”林萌萌說。
梁喃回過神, 聞言, 瞪了林萌萌一眼，林萌萌登時噤聲。
“不過畢竟我也沒懷過嘛, 我是看我表姐懷孕的時候，前期好像就是這樣的。”餘雯托著下巴說，“你回想一下, 算算日子看看會不會是呢？”
梁喃眨了眨眼睛, 眼珠子黑黝黝的。
定定地看著餘雯。
“怎麼了？”餘雯撓撓頭, “……不是嗎？”
“你傻啊你！”林萌萌忍不住白她一眼，“他們倆前麵一倆月不是結婚度蜜月嗎？！這還要算什麼啊？”
梁喃的耳尖悄然染上紅，默默地拿了杯白開水小口小口地喝。
是沒辦法算……那段時光她簡直沒有辦法回想。
餘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又看向梁喃, 眼睛亮晶晶地，八卦地問：“欸，話說真懷了你是開心還是不開心啊？”
梁喃看向餘雯, 停頓兩秒，沒吭聲。
她垂下頭，慢吞吞地攪拌著白粥。
白粥被煮了很久，軟糯粘稠, 漂浮著極淡的甜香。
隨著梁喃攪拌的動作，熱氣嫋嫋，往上蜿蜒漂浮, 逐漸遮住了她的眉眼。
藏在白煙裏，看不出情緒。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從已經消薄的白霧裏窺得女人的輕聲：“我……我也不知道。”
……
三人簡單吃完飯後，又閑逛了一會兒，梁喃因為這事兒始終提不起興趣。
其實她倒不是難受，就是太突然了。
那時她和顧間商量的是，再等兩三年。現在突然脫離計劃，讓她有些猝不及防，以至於甚至不知道該用什麼情緒來對待。
見到梁喃狀態不對，餘雯想了想，便說：“今天就玩到這兒吧，喃喃好好回家休息一下。”
林萌萌也察覺到了，應和著說好。
梁喃慢吞吞地點了點頭。
在路口告別前，餘雯想到什麼，提醒梁喃：“欸，喃喃，你別忘了先去藥店買個早早孕，明天早上測一下看看。”
她捏了捏梁喃的臉，開玩笑說：“結果出來了別忘了告訴我一聲，我要當孩子幹媽。”
“我也要當！”林萌萌立馬爭道。
梁喃淺淡地扯起嘴角，笑了一下，搖搖手，和兩人告別。
轉過身的瞬間，歎了口氣。
她覺得有點煩躁。
回到景園後，她隨手把塑料袋放在桌上，接著去倒了杯熱水，再坐回到沙發上。
餘光裏瞥到袋裏的早早孕，她抿起唇想了想，伸出手，拉開抽屜，把塑料袋放了進去。
六點多的時候，顧間下班回來。
梁喃坐在沙發上，聽到聲音，望過去。
顧間一邊換鞋一邊看向她，眉頭忽然微蹙：“怎麼了？”
梁喃“啊”了一聲：“沒事兒啊。”
顧間換好鞋，走過來摟住她，照例親了一下她的嘴唇，眼角眉梢帶著溫柔的笑意：“那怎麼瞧著心情不太好？”
梁喃靠在顧間懷裏，抬眸問：“有嗎？”
“有。”顧間揉了揉她的頭，“今個兒瞧我回來了沒主動過來抱我。”
他親了親她的額頭，輕聲地詢問：“不是出去玩了嗎？怎麼心情還不好？”
梁喃鼓起腮幫子，盯著顧間黝黑的瞳孔看，嘴唇蠕動兩下，想說什麼，可過了兩秒，她還是什麼都沒說，埋在顧間的胸膛裏。
她揪著他的襯衫，邊緣由中心擴散，生出一道道的褶皺，像花瓣一樣。
“也沒有心情不好，就是有點……拿不定主意，有點害怕。”她慢吞吞地說。
她才二十四，雖然已經結了婚，可顧間寵著她，她也沒覺得自己和未婚有什麼區別，然而現在她卻要迎接一個新生命了。
她是真的，要和之前不一樣了。
似乎是有期待的。也似乎是幸福的。
但似乎也是惶恐的。
她咬著唇，不知道該怎麼和顧間說，也不知道要不要和顧間說。
夕陽穿透窗戶，斜斜地照進來。
兩人擁抱的間隙裏，殘陽見縫插針，從中而過，微塵細小，緩緩漂浮，落了一圈的溫馨燦黃。
顧間低頭看著梁喃，腦海裏回想著梁喃的話，眉頭緊緊皺起。
些許日常片段零零碎碎地湧入腦海。
也不知過了多久。
“梁喃。”顧間忽然喚她。
聲音啞得出奇，像是從喉嚨口擠出來的，說得很艱澀。
“嗯？”梁喃疑惑抬頭。
顧間注視著梁喃，眼眸黝黑似茫茫夜幕。
停了兩秒，他緩緩下移視線，掃過梁喃的鼻梁、脖頸、肩膀、胸部……
最終停在了小腹處。
“你是不是……懷孕了？”一同落下的，還有低啞的男聲。
梁喃瞬間瞳孔緊縮。
“你……你怎麼知道？”她不可置信地問。
顧間沉著眸瞧她，沒說話。
也是，聰明如顧間，見到梁喃的這些反應，根據對她的了解，能猜出來再容易不過了。
周遭的空氣似乎凝固住了。
兩個人皆沉默下來。
梁喃慢吞吞地說：“……好像是懷孕了，但是我還沒去檢查，就……有那些症狀。”
見顧間沒吭聲，梁喃繼續說：“我從藥店買了早早孕了，明天早上測一下——”
話還沒說完，一道柔軟的濕潤忽然堵上嘴唇。
梁喃看著無限放大的男人的麵孔，眨了眨眼睛。
這個吻來的激烈，梁喃的頭顱被用力按住，被動地承受著男人強勢的占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