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時節,燕城郊外已是一派蕭瑟景象,落葉堆在地上,積了厚厚一層。
官道上一行人在路上行得不急不緩,走在隊伍中間的馬車,配的是四匹棗紅色駿馬,可見車內人身份非同一般。馬車四扇朱軒緊閉,朱紅色的帷裳束起,露出淺色的紗簾。
車旁隨行的是個騎馬的黑衣男子,腰後別著兩把短刀,他神情專注,眼神裏盡是淩厲,前行的同時,時刻觀察著路旁的動靜。
這時,車內傳來一陣輕咳,他喝停了隊伍,下馬問道,“主子,可是冷了?”眉目間盡是憂心。
一個細微的聲音傳來,“無妨,這是到哪了?”
“快到城外了,不出半個時辰,就能到王府。”
馬車的小窗被推開,一個白衣男子隔窗向外望著,麵如冠玉,黑發束起,幾綹碎發自然地散著。他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離京五年,入眼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沈衣皺了皺眉,“主子,外麵風大,窗子還是關了吧。”
沈衣擔心地看著他,直到沈書俞緩緩闔上小窗,才命人繼續前進,速度比之前更慢了點。
之前的半個時辰也被拖延許久,直到天已經泛黑才到了王府。
沈衣隔著紗簾道,“主子,咱們到了。”得到回應後,這才將紗簾拂開,讓沈書俞搭著手走下來。
沈書俞在門前站定,怔怔地看著匾額上的“瑞王府”。“聽說,這字還是聖上親筆提的。”沈衣在一旁低聲說著。
沈書俞仿佛沒聽到一般,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主子,外麵風寒,咱們早些進府吧。”沈衣邊說著邊從一旁的侍從手中接過黑色大氅替沈書俞披上。
沈書俞點了點頭,一行人這才入府。府內燈火通明,燭火和宮燈點綴著,侍從和婢女分列左右在進門處迎接,待沈書俞一進門,一位滿頭白發卻依舊精神飽滿的宦官就下了命令,“跪~”聲音聽著尖細又帶著些沙啞。頃刻間,侍從婢女們跪地高呼,“恭迎瑞王回府!”
看到熟悉的麵容,沈書俞臉上這才有了些笑意,上前扶起那個領頭的太監,“福公公,快請起。這麼晚了還勞您在此等候,實在不應當。”而後吩咐眾人免禮。
福玉連忙欠身,“瑞王爺平安回府就好,老奴多等些時辰算不得什麼。這些年,王爺受苦了。”聽得出,聲音帶著些哽咽。
這位公公在皇帝身邊幾十年了,當年在宮裏的時日沈書俞也多受其照顧,看到老人這般念舊情,也紅了眼眶,“勞父皇掛心,勞您掛心,父皇可還好?”
“都好都好,皇上心裏還是一直念著您的”,福玉用衣袖揩了揩眼角的淚,“時候也不早了,瑞王舟車勞頓,早些歇著吧。”
聽福玉這意思,今日不需進宮拜見了,沈書俞不由得鬆了口氣,低低的應了一聲,便差人送福玉回宮了。
瑞王府之前是前朝開國將軍的府邸,簡單修繕後便顯得富麗。聽聞那位將軍素來奢靡,看著占地幾乎抵得上一間偏殿的浴池,沈書俞心道這人確實誇張。
“沈衣,另準備沐浴的水。”沈書俞轉身向臥房走去,“這池子明日差人來填了吧。”
沈衣道了聲,“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