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閃過這次攻擊的寂芝,警惕地看著四周,卻沒有辦法防備神出鬼沒的紅綾攻擊,不多時,身上已經多了多道傷痕,一身白衣也已然破爛不堪了。如果不是血霧加身的他並不會因這樣的傷勢而倒下,不然舞已經取得了這場對決的勝利。
被這樣古怪的攻擊方式困擾到抓狂,加上滿眼的紅色刺激著他的神經,寂芝終於忍不住了,仰天長嘯,黑色長劍發出尖銳的蜂鳴聲,自己盤旋在寂芝頭頂,向四麵八方射出無數光劍。頓時,整個紅色空間被黑色光劍切割成細小的碎片,扭曲了一下,破碎成萬千舞月花瓣,四散飛舞。
披頭散發的寂芝從花瓣中走出來,長劍直指受到衝擊傷害的舞。
寧恍恍惚惚間似乎到了一個熟悉的所在,周圍雲霧繚繞,單間木屋孤零零立在雲湖邊上,雲氣被什麼力量吸引著,繞著屋子悠閑漫步。
寧進入屋子中,一簾璀璨的明珠掛幕將屋子分為內外兩個世界。外邊,一桌一椅一壺一杯,寧一人站在其中;裏麵,一張長塌靠著牆壁,雪色紗錦將它妝點得雍容華貴,卻也沒能掩飾住榻上之人的光彩。
一位素裝麗人慵懶斜倚涼塌,雪白的裸足靜靜地臥在白紗的包圍之中,纖長的手指撚著一枝傲放的梅花,眼波流轉間,寧的靈魂似乎被勾動了,隻知道隨了那眼光落到自己身上的時候,自己的臉不禁紅了。
剛才縈繞在心頭的那些可怖的東西,在這個雲巔之所在沒有立足之地,寧的心中無比澄澈,身子像要飄起來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時間,一聲斷喝打亂了這迷離的幻境,雍祁的叫聲驚散了所有的景象,寧回到了人間。
場上,寂芝正與舞戰得難解難分,而龐謝以一種莫名的眼神看著懷中的寧。
“要您擔心了,我已經沒事了。”寧誤以為龐謝是在擔心她,心中一熱。
望著寧堅強起來的背影,龐謝心中正是波濤洶湧。剛才在混戰中沒有注意,但是自從寂芝被舞困住之後,龐謝就發現了寧的身上有一種奇怪的力量波動。龐謝可以十分肯定地說,那是遠在天空另一邊的“神之主人”的力量啊。
劈天劍重新在寧的手中凝結成形,帶著更加柔和的光芒插入了寂芝與舞之間。鬆了一口氣的舞趕緊退下休息。在狂森之中,舞與寧有過約定,隻要還有絲毫的希望,哪怕再渺茫,也要盡量保寂芝周全。所以舞根本沒敢真的下殺手,而手下留情的代價就是被毫無人性的寂芝攻擊得節節敗退,隻有勉強自保之力。
寧的加入給了寂芝巨大的壓力,此時的他已經是強弩之末,血霧的顏色在逐漸變淺,預示著寂芝的生命即將完結。
舞從旁協助,將寂芝的動作限製住。寧趁機結出陣眼,準備解除寂芝為自己下的禁咒。這將是寧以生命呢為代價做出的賭博。成功了,寂芝可以保住形體不毀,但已是半死之身;失敗了,不僅寂芝要被禁咒吞噬,寧也要受到同樣的力量傷害。而現在與寧兩魂一體的舞也隻有陪著他們同歸於盡了。
野獸般的寂芝瘋狂地想要掙脫出舞的禁製,顯然他從寧的手勢中感覺到了危險。
龐謝也緊張了,如果寂芝、寧、舞都一起死了,那他怎麼回去跟主人交代啊!拚命在腦海中搜索替代的方法,龐謝再坐不住了,衝下去幫忙。
陣勢完美地成形,威壓一出,連下麵熱血沸騰的人們都安靜了下來,天地間霎時鴉雀無聲。
龐謝的眼中閃現絕望。因為寂芝身上的血霧已經完全消失了,表明寂芝其實已經步入死亡。而寧即使現在要收回這個陣勢的話,難保不會被反噬所傷,當然寂芝的死造成的心傷更是致命的傷害。而寧一死,尚未完全覺醒的舞將陷入永遠的沉眠之中。
“寧。”細如微蟻發出的叫喚,從寂芝的嘴裏傳到了寧的耳中。
最後關頭,竟是溫柔的寂芝自己斬斷了禁咒的運行,保留了最後一口氣。
不僅僅是寧愣住了,連龐謝與舞都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進行了。
“舞兒,好久不見。”強擠出一個笑容,寂芝神識不清,甚至連舞的位置都看不清了,卻仍舊深情款款。
“笨蛋。”舞掩麵而泣。
深情過往湧上心頭,舞也被觸動心事,麵對心愛的人,如何下得了手殺害。
“我還記得,我……咳咳……我說過,死,也希望死在你的手上。”寂芝頓了頓,深深吸了一口氣,說,“但是,我現在希望你原諒我。”
“我怎麼可能原諒你!”舞哭叫,但是聲音已經不能傳到寂芝的耳中。
“寧,殺了我。”堅定地,寂芝吐出了最後的話語,閉上了眼睛,引頸受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