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主向寧貴妃娘娘請安!”這一天一大清早,慶雲宮的殿門外就來了一大群人,其中最惹人注目的當屬四公主晴晶。據傳言,已經年滿十八的她即將被作為和親公主而遠嫁他鄉。
緊閉的宮門吱呀一聲開啟,玟藜剛探出半邊腦袋,早在外等候的一群人立即一擁而上,將她圍了個水泄不通。
“呀!”玟藜被嚇著了,懷中捧著的衣衫掉落在地,赫然是染著片片血跡的白裳。掩住嘴小小地尖叫一聲,晴晶公主努力排開眾人,慌張地跑入園內尋找寧的身影。
“四公主為何這般慌張?”慵懶的語調如拂麵的春風,寧斜倚在水亭涼塌,悠閑地小酌清酒。
“晴晶參見貴妃娘娘。”看見寧平安無事,晴晶的臉上都煥發了光彩,盈盈下拜的同時揚起了燦爛的笑容。
“時間過得真快,當年皇太後的宴席似乎還在眼前,如今,慶紀郡主已經許了七皇子,四公主的婚期亦近了呢。”
“娘娘,晴晶可否鬥膽,請娘娘您向父皇開開尊口,就說晴晶不願和親外邦,隻願隨侍在您身邊。”
“四公主不願和親,寧可以理解一二。”傾身扶起受寵若驚的晴晶,寧豈會不明白晴晶眼中蘊藏的火焰所代表的意思,眼睛微微眯起,寧給了晴晶一個狐狸般的詭笑,“然而,四公主,寧非是有福之人,公主決意跟隨寧的話,隻怕將來會連一絲退路都沒有,是絕境呢!”
“怎麼會呢?隻要跟著娘娘您,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沒有關係。因為晴晶從看見娘娘的第一眼起,就覺得娘娘是晴晶生於世間要等候的那個人。娘娘,難道晴晶錯了嗎?”
荒謬的情緣!長舒出一口氣,寧開始覺得神的玩笑開得太大了。隨手拿過水盆裏麵一朵雪白鮮妍的帝女花,端端正正地插在晴晶的發髻間,寧笑得決絕:“公主,這朵花送給你。寧的身邊已經有了很多人了,而公主的身邊一定不要隻有寧一人。請回吧!”
晴晶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被寧拒絕呢?她看著寧遠去的背影,兩行清淚滑過臉頰。水波蕩漾,水麵中自己的倒影是這樣的清麗可人,為什麼寧不要自己呢?顫抖的手拿下那朵美麗的花卉,那是象征她的高貴花朵。“不是你,這朵花還能有什麼意義?”一邊哭泣,一邊狠狠將花扯成碎片,晴晶咬牙道,爬起來整理狼狽的衣著。挺直身體,她推開前來扶持的筱蘭,快步離開了慶雲宮。那孤獨的背影,看得筱蘭有些不忍心,但是最近寧的反複無常更加讓她擔憂。
“寧娘娘深夜來訪,不知所為何事?”棲春苑中,即使寧深夜突然造訪,皇後洮思依舊光彩照人,儀態高雅。
“皇後應該知道寧的來意。關於三公主晴杏,寧有太多問題想問。首先就是,您房中的這個無名牌位。”
“你也應該知道的。這個牌位的主人才是真正的三公主,本宮無緣的孩子。”洮思深情凝望那角落裏的無名牌位,“本宮年長皇上一歲有餘,這樁婚事是太後定下的。皇上也確實與本宮情深似海,多年不移,即使漠甯出現也一樣。錯就錯在漠甯之家族在暗中乃是太後的心腹大患,所以無論漠甯知道與否,她都不可能在後宮得到太後和本宮的眷顧。那年,本宮與漠甯同時懷有身孕,皇上甚是歡喜,小心照料之餘還讓本宮與她暗中見了麵。漠甯是個好女人,本宮打從心底佩服她的為人,但是當時的我們被暗中反抗的勢力弄得杯弓蛇影,所以才會釀成悲劇。”
紅燭無聲哭泣,血樣淚滴流下了燭台。晃動的燭光將兩人的剪影映照在牆上飄移不定,鬼魅一般。
“許是上天捉弄,生產當天,本宮誕下一位公主,卻不幸是個死胎。而就在本宮生產之時,趁著宮中人員混亂,皇上無暇他顧,太後派人給漠甯送去了一碗致命的湯藥。就是它,導致漠甯提前小產,與本宮相距不過半個時辰。看見本宮產下死胎和獲知漠甯小產的眾人均被太後勒令不許言語,皇上在常林亭中等候,一直未有消息。漠甯很偉大,她臨死之前將未足月的女兒誕下,太後心腹接受密令,立即將那名女嬰從芷紜殿偏廂抱到鳳儀殿,偽裝成了本宮的孩子。或許就是因為途中受了風寒,所以晴杏才會落下了先天不足的病根。本宮順利生產之後,太後以為大局已定,這才讓人報告皇上漠甯小產的消息,等到皇上趕到芷紜殿之際,漠甯已經沒有了呼吸。太醫在皇上憤怒的咆哮中再三診斷,居然陰差陽錯地救下了漠甯腹中的胎兒,也就是十二皇子雍祁。”
“但是雍祁他……”
“那是故意的。你以為皇上真的就這樣放棄了屬於她的孩子嗎?麵對太後的逼迫,即使貴為一朝君主,祥瑜也不過是她的一個孩子而已。所以當天晚上,我們的皇上立即派心腹侍從季裕偽裝成太監,將雍祁送出了皇宮,放在城郊的福院中撫養。他裝做不聞不問,其實每月皆會收到季裕的秘密報告。那間小小的屋子裏麵的每一件東西可都是他親自精心挑選的。太後知道自己不能再計較這麼許多,不然皇上將會離她更加遙遠,再看雍祁畢竟是個懵懂無知的小娃兒,已經落得如此地步,也就放過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