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四國 白色的歲月(八)(2 / 2)

“師兄?”悠悠醒來,寧眼前是狩滸放大的臉。茫然四顧,寂芝早已不見影蹤。她驀地感到有些心涼,甚至連狩滸印在她額上的吻都沒有注意。

“是我。寧,沒事了,先好好休息一下。”狩滸心有不甘。明明是他守護在寧的身邊,懷中人的心思卻一味地跟著那飄渺無跡的人。

“師兄,寂芝呢?你知道他在哪裏吧!”雙手緊緊握成拳,寧努力抑製自己身體的顫抖。昏迷時身體的些微記憶告訴著她寂芝的壞消息,但是她不願相信。

“寧,他是你的師父!”狩滸喝道,神情猙獰。

“師兄,寂芝到底在哪裏?告訴我,告訴我!”轉而拽著狩滸的衣襟,寧對狩滸的強調聽而不覺。

“他是你的師父!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寧,你不要再執迷下去了。”

“師兄!”

“他已經死了,他已經沉入海底死了!你何必心心念念還是他。你不願當他是你師父,又為什麼偏偏要喚我師兄?你可知道,我不願隻當你的師兄啊!”

狩滸說完,將寧擁入懷中,抱得似要揉進骨血的緊。寧無神地望著天空,心靈如同開敗的帝女花兒,破碎成了千萬瓣。天象已經恢複正常,剛才的痕跡已經被和風吹拂得無影無蹤。按理,事情可以完結了,但是寧卻沒有半分成功的感覺,有什麼東西自靈魂深處被抽離,錐心刺骨的痛。

這不是她要的結局。縱使要阻止寂芝自我毀滅,她也從未想過要殺死寂芝。如果寂芝死亡,那她在這個天方國度還有什麼生存的意義?

“不!”淒厲地大叫,寧努力想掙脫狩滸的守護。

重傷的狩滸沒有能力阻止體力恢複過來而且處於瘋狂的寧,唯有放任她跌跌撞撞地衝進海裏,撲騰著朝海中心而去。他不顧自己的傷勢,奮力在後麵追隨,打算既然沒有辦法阻止寧宣泄,那就隻能在寧做出什麼傻事之前將她帶回芊淵了。也許那裏會讓她更加傷心,但是也會是她唯一可以休養身心的地方。

瘋狂地朝著前方撲騰的寧,視野中隱約閃現出一抹鵝黃。那是筱蘭的服飾!這個認識讓她的神智清醒不少,她改變方向朝筱蘭的所在遊去。

筱蘭不能死!她的心中浮現這個念頭。筱蘭是她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筱蘭,她可能在遇見寂芝之前就已經成為了一堆白骨。寂芝身為管理者,是天方的神,沒有任何天方的力量可以毀滅它的主人,所以寂芝應該還有生存的可能。但是筱蘭不是,她隻是一個普通人,在這樣危險的境地下,死亡隨時可能降臨。想通了這些,寧也就冷靜了下來。

狩滸發現寧突然停了下來,以為寧認定寂芝已死,心灰意冷,正想上前勸解,寧突然飄身站上浪尖,如同淩波仙子般,向前方飛去。繼而,寧抱著傷心過度加上逞強劃水而昏迷的筱蘭回轉身來,飄飄然往狩滸的方向走來。

“師兄,讓您擔心了。寧沒事了!”芊芊細手溫柔地為狩滸療傷,寧的表情確實已經恢複成為平時溫潤如玉,平淡如水的樣子。

在一旁躺著的是強行入海尋找寧的筱蘭,因吹奏“海神笛”而精力耗盡的玟藜以及演唱“海神曲”而昏迷的歌璐。

“這是?”狩滸把玩著那把看起來很不起眼的玉笛。

“海神笛。這把笛子是曾經的海神存在的證明。天方之地原本並不屬於任何人,海神在海中逍遙自在。但是,有一天,大封印從天而降,將海神困在了這方小小的港灣,並且剝奪了他本身的權柄。他唯有困入深淵,寂寂老死,靈隱寄宿在這把玉笛中,尋找著有緣人帶它離開這方困境。”

悲傷的言詞自寧口中一字字吐出,狩滸能清晰地感覺到這不是寧在說話,是什麼奇異的東西正通過寧這個軀體向他訴說著天方的往事。他大驚,道:“你是什麼東西?”

“師兄,你怎麼了?”怪異的感覺瞬間褪去,寧毫無所覺地看著他問。

“沒什麼。我隻是,隻是有點累。”狩滸欲言又止。那神秘的東西顯然有著非凡的能耐,竟然能夠在寧清醒的情況下浸入寧的身軀,還讓寧一無所知地離去。這樣的可怖力量,若是與己為敵,那將是怎樣的壓倒性牽製,而目前看來,它對己方顯然沒有敵意。既然它不願讓寧知曉它的存在,那自己還是選擇在一邊默默守護就是。

宿命轉了一圈,似乎又轉回了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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