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芝怒氣衝衝地走如芊淵,沿途所有精靈紛紛閃避,誰也沒有見過他生氣的樣子,惶惶議論著。一縷既陌生又熟悉的氣息讓寂芝冷靜了下來。努力在記憶中搜索著關於這股氣息的來曆,寂芝的腳步緩了下來。
“好像被你發現了。”龐謝從山路上徐徐行來,眉眼含笑。
“龐謝!”寂芝做夢也想不到出現的竟然是他,“你怎麼會在這裏?”
“好久不見了!雙子神。”龐謝似乎沒有看見寂芝的訝異,肆意地玩弄著淵中翩翩起舞的彩蝶,“我來這裏當然是來看你了。怎麼,不歡迎我嗎?”
“主人有什麼吩咐?”冷冷別過了臉,天不怕地不怕的寂芝唯一無法抵抗的人就是那簾幕後麵的“神之主”。
“沒有!”
“沒有?”
“看望你是我自作主張的意思,主人並沒有特別要我來看你。主人關心的隻是寄宿在你這裏的那個孩子而已。”龐謝故作深沉,語調拖得長長的,語氣反而輕到極致。
“孩子?什麼孩子值得主人如此費心,還要勞駕您這位大人物出山幫忙看顧。”寂芝駭然,想來自己的天方之地並不是因自身原因而遺世獨立。姑且不論那個神秘的孩子是誰,若然有那麼一天,這個讓主人掛懷的孩子離開了這裏,那時的天方還會是天方嗎?
龐謝的眼中閃過狐狸狡猾的光芒,擺擺手,“這你就不用掛心了。我也已經見過那個孩子了,可以回去對主人交代了,相信在這裏的日子不會長了。之所以現身讓你知曉,不過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了解到寂芝並不清楚天方之地的任務,龐謝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能力僅次於神之主的雙子神,如若再獲得那位主人的信任與重用,那是任淡漠如龐謝都會嫉妒的事情。
“既是看在過去的情分上,我也不過分為難你,已經提起了頭,龐謝你難道不應該把事情給我講個大概嗎?”寂芝板起了臉孔,冷下了神情,似乎那個眾神聚會上高傲無雙的雙子神突然降臨此地。
出乎意料的,龐謝笑了,先是淺笑,隨後是抑製不住的開懷大笑。眾神聚會之時,大概所有的參與者都不知道,寂芝的這個表情是他孩子氣至極才會有的懊惱神色吧!平日冷靜地判斷一切因果,連自己的未來都一眼看穿的寂芝,此時卻因為“神之子”這三個字而亂了陣腳,怎不叫龐謝興奮大笑呢。
好不容易壓下滿腔的笑意,龐謝終於在寂芝發火之前認真起來。他突然嚴肅萬分,沉聲道:“你應該知道自己的身份吧。我們這樣的管理者,被稱為‘神人’。但是說到底,我們還是人,其中能力出眾如你我者,或許有機會搭上‘亞神’的邊緣吧。”
聽見這樣的內容,寂芝也嚴肅起來。這些東西他們每個人都懂,卻都刻意不去深究,為的是保有自己高人一等的心理。如今被龐謝如此赤裸裸披露,就是是為了說明怎麼樣嚴重的一個話題呢?
“就我所知,我們的主人就是真正的‘神’。與我們任何一人不同,神擁有造化的能力,天地萬物,信手拈來。但是這樣的神卻有著與我們不同的煩惱,那就是神的生育能力似乎非常低下,生出自己的孩子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龐謝見寂芝亦思考起來,不禁有些賣弄,“如果有一天,神生出了孩子。這樣的大事當然不會簡單。可是神卻不讓人知曉,為什麼?”
“亞、神。”寂芝的嘴裏堅定地吐出這兩個字,一字一頓。
“不錯。神的能力固然高出他人許多,但是孩子始終是孩子。神死後,地位有亞神競爭取得,這是亞神獲得‘神之力’的方法。如今橫空出世一個天生的‘神’,亞神們當然不會坐視不管。將其扼殺在搖籃裏是很正常的事情。神不能插手亞神與其孩子之間的戰爭,隻能用盡辦法讓自己的孩子在安全的環境中成熟起來。”
“安全的環境就是指這裏吧。”寂芝神情落寞。原以為自己的特殊是沒有其他原因的,一直希冀著自己是受到他人關心備至的幸運兒,到頭來還是自己自作多情。天方之地的特殊,是為了那個不知名的孩子而存在的,自己不過是障眼惑人的目標,掩人耳目的棋子。雙子神算什麼,雖說僅次於神,但是這個僅次於卻是天大的鴻溝,亞神們根本不會將一個莫名其妙的神人看在眼裏,哪怕他得到神再多的眷顧,始終是翻不了身的井底之蛙。遠在天空另一邊的那位高高在上的“神”,心中所想到底是什麼呢?眾生如自己,不過是其掌下的玩物,一翻手便顛覆了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