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裏無雲的天空上,正午的太陽火辣辣地烤著大地。原本流水潺潺的小河如今隻有一似斷不斷的水流在幹涸的河床上掙紮著。兩邊河岸上的樹木都被毒辣的太陽烤焦了葉子,隻剩下幹燥到脫皮的枝幹。樹上的鳴蟬早已躲藏得無影無蹤,讓這個夏天少了幾分韻味。
在無垠的田地裏,少數帶點綠意的禾苗都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地等著人類的施舍。但水實在太少了,大部分的田地都已經幹裂了。
靠在田邊一棵已經枯死的樹上,寧感到一陣頭昏目眩。一隻沾滿泥塊的水桶半倒在她腳旁,剛剛才費力從河裏提來的水正緩緩地流出來,但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吃過一點東西的她完全沒有力氣將它扶正。
一隻瘦瘦的手——在這種旱荒年代沒有一個窮人是不瘦的——伸過來,將水桶扶正,然後將一塊小小的、捏得皺皺的草根餅遞到她的鼻子底下。
“快吃。”手的主人,九歲的扈寰對年僅五歲的她說,提起隻剩一半水的水桶走進田裏,將剩下的水小心翼翼地澆在萎蔫的禾苗上。
她愣愣地啃著手中的餅,眼睛一直追隨著那個名為哥哥的身影。他迅速地又從河裏提來一桶該叫做泥漿的水,仔細地澆著每一棵禾苗——這是他們一家賴以生存的希望。
寧是兩年前被他母親從滬嶽山撿回來的。當時這裏還是一處物產豐饒的魚米之鄉,她也受到這個家的歡迎。
但是之後,旱災降臨這片土地,仿佛是被她引來的一樣。當家中有限的糧食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越來越少後,她便成了這個家的負擔。於是,她便開始了像現在一樣的,每天幹最多的活,但卻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果腹的日子。要不是扈寰哥哥偷偷給她東西吃,隻怕她早就餓死了……
冬天降臨了。家中也已經到了最困難的時期。
寧緊緊跟在曾經很親切地摸過她的頭的,名為父親的男人後麵。此時的她還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命運。
家裏到了無法維持的地步,趁著難得的集市機會,父親與母親決定將她賣了,以換取一家人的短暫食糧。
父親帶她離開家時,因為拿東西給她被發現而被罰的扈寰憂心憧憧地看著她走出大門。而寧還天真地以為自己隻是出去幹活,很快就可以回來,可以和最好的扈寰哥哥在一起。
天黑了。她最終沒有等到父親來接她回家。名叫茳荻的人口販子拉著她離開了死氣沉沉的小城,到了一個繁華的大城裏。
然後,她和其他小孩子整齊地站成一排,一起等待買主的光臨。
第三天,隻有她和其他兩三個孩子還帶在賣場。來買孩子的人一看到她贓兮兮、瘦瘦小小的樣子,全都馬上轉開了頭。剩下的孩子大部分都是這種類型的。
這一天,天空滿是陰霾,整個天地是灰蒙蒙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