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無聲無息地下著,猶如一層薄霧籠罩在湯山一號公館。
黎嫿從夢中醒來時,枕邊的溫度已經涼了,她朝床頭櫃上的台鍾一看。
7:24
江予白半夜才從外地回來,今天又早早出門了。
黎嫿按下床頭的旋鈕,窗簾自動敞開,陰雨天晦暗的光透了進來,照在台鍾旁邊一個陌生又精致的小盒子上。
她打開一看,一眼認出這是上周拍賣會上那枚“深紅之眼”。
這枚戒指重量和品質都不是頂級,隻是高奢拍賣會的陪襯,黎嫿之所以知道,是因為戒指造型出自她最喜歡的設計師傑克夫之手。
沒想到被江予白拍走了。
黎嫿瞬間清醒,赤足下床,站在落地窗前,將那枚紅寶石戴入纖細的手指中,迎著光線欣賞。
雖然寶石有些瑕疵,但經大師打磨後,猶如一枚橢圓的紅眼睛,在雪白肌膚的襯托下,鮮紅欲滴,那些原本的瑕疵反而成了點綴。
這是一件非常大氣又極具個性的珠寶。
黎嫿愛不釋手地拍了一張發給江予白。
黎嫿:【老公,你怎麼突然送我這個?】
他一向不喜奢華的生活,對珠寶並沒有研究,所有的了解都是通過她的介紹,怎麼突然有興致參加拍賣會?
過了三分鍾,對方回道,【或許傑克夫的設計可以給你點靈感】
黎嫿想起前陣子,她給江予白看了自己回國設計的第一件衣服,說比她想象的要平庸,好像差了點什麼,但她又不知道差在哪兒。
沒想到自己隨口的一句感慨,被他記在心上,記到現在。
雖然他不懂服裝設計,但知道傑克夫是她最喜歡的設計師,所以特意拍了他的作品給她找靈感。
黎嫿感動地說道,【有心了/親親】
江予白:【能幫到你就好】
黎嫿有著藝術家的感性與驕傲,自然沒有什麼比真心支持她事業更打動她的事。
有了這個靈感,她自然迫不及待想去改設計稿,不想在三樓工作室待了一會,陳姨就把早餐端上來了,“先吃點再忙。”
要不是得了江予白的指示,陳姨定然不敢這樣打擾她。
黎嫿接受好意,就著幾疊清爽可口的小菜,吃一碗暖胃的粥。
服裝修改設計的工作忙到了暮色,黎母給她來了電話。
黎嫿瞥了眼來電顯示,神色淡淡地滑開接聽鍵,也沒拿起手機的意思,就擱在旁邊,手裏繼續忙工作。
女人的抱怨在安靜空曠的工作室響起,“有男人忘了娘,半個月沒和家裏打一個電話……”
黎嫿不鹹不淡地應道:“忙工作呢……”
黎母:“忙到都挪不出五分鍾時間打電話?我也沒讓你天天都打電話礙…”
絮絮叨叨,沒完麼了。
黎嫿仿若未聞,手上動作未停,寥寥數筆,勾勒出流暢的線條。
黎母碎碎念了一會後,問道:“江予白上周是不是出差了?”
筆鋒一頓。
黎嫿平靜的表情裏肅然了幾分,“你怎麼知道?”
黎母:“我怎麼不知道,他到s市來把我們的標給搶了。”
黎嫿不解:“s市?他出差去的是寒城。”
黎母:“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江予白給你灌了什麼迷湯?我又有什麼好騙你?”
這不可能。
黎嫿望著“深紅之眼”。
他明明在寒城拍賣會上給自己拍了戒指,又怎麼會出現在s市?兩個地方差那麼遠,又不是開車幾小時能到的。
為了驗證自己是對的,她在電腦上搜寒城拍賣會的時間,“你說上周幾?”
黎母:“周四。”
與此同時,瀏覽頁麵跳出了拍賣會的時間。
3月21日,周四。
黎嫿肯定地說道:“不是他,那天他在參加拍賣會。”
黎母不以為然,“嫿嫿,我是不滿意他,但你們結婚後,我說你什麼了嗎?如果不是他搶了標,我會和你說這些?江予白到底是江家的人,他接近你就是別有企圖。”
黎嫿十分信任自己的丈夫,語氣篤定地回應,“他不是你想得那種人,我認識他四年了,不是四天。”
黎母氣笑了,“我養了你二十多年,都不知道你會和一個男人私奔,四年算什麼?你真以為自己能看透他?江家人都不是善類。”
……
打了這麼一出糟心電話後,黎嫿心煩意亂地坐在那,再無心修改設計。
直至聽見外頭傳來聲音,她走到窗邊眺望。
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進院子,副駕駛座的門打開,走出了一位穿著職業套裝與高跟鞋的女人,身材高挑,一頭短發,那是江予白的秘書薑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