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已近大暑,因太久沒下雨的原因,已收割完的小麥地浮現出一條條蚯蚓般的裂痕。
“要我說啊!這孩子八成是廢了,再過兩年就到結婚的年齡了,這家裏的搖錢樹也倒了,我看村裏誰家閨女敢嫁他。”
“可不咋地,聽說現在彩禮都長到三萬八了,還不算三金五銀,就他家這條件,注定打光棍嘍!”
一個破舊不堪的瓦房院中央設著一個簡易的靈堂,兩個中年婦女一人端著碗麵蹲在靈堂側邊竊竊私語著。
因為視線的遮擋,他們的話清晰的傳入了坐在靈堂內少年的耳朵。
少年名叫阿甘,今年17歲,生在一個老來得子的家庭,母親生他的時候已經四十一的高齡,父親比母親還年長兩歲。
去世的人正是他的父親,是突發心梗而走。
兩個婦女在一旁的談話如雷貫耳,劈的他渾身發麻,恨不得馬上衝過去把那倆嘴碎的頭給擰下來。
不過他沒有絲毫發火的理由,因為人家說的很對,事實就是這樣。
父親是一名小學老師,一個月工資也就三千多,養一家人不說,自己還落有一身病,每年往醫院送的錢就夠一家子喝一壺的了。
而自己呢!上學不行,體力活幹不了,低三下四當個服務員還不認命。現在可好,在縣城一家修理廠當學徒,月入五百,生活費還得靠家裏救濟。
別看是修車的,這小子長得可是相當帥氣,一米八的身高,略微顯黑的臉龐,透著棱角分明的冷俊;匕首般濃密的眉毛寬而勻稱,雙眼皮下那幽暗深邃的大眼睛,顯得格外光彩照人。
但是他的性格卻天生倔強,如果有機會能放到正確的位置上,將來肯定大有作為。
“阿甘”
這時一個身穿名牌、眼戴墨鏡、手拿皮包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
“奎叔”阿甘見到此人愣是一頭紮進了懷裏痛哭了起來,像是久壓的委屈絕了堤。
奎叔,全名張奎,是阿甘父親的一名學生,少年時沒少讓阿甘父親操心。這小子學習不咋地但是做生意非常有一套,這些年從白手起家到現在已經混成了一家小型地產公司的老總。而且為人也非常講究,事業有成後每逢年過節的都會來家裏探望恩師。
這不一聽說恩師出了這檔子事,二話沒說立馬開車從三百公裏的省城趕了回來。
張奎輕輕撫摸著阿甘的頭,心裏五味雜陳,一股莫名的心痛湧上心頭。他心裏此時有一個想法,確切的來說是一個誓言,他發誓;不管阿甘以前啥樣,或者過的什麼樣的日子。以後,隻要有他張奎在的一天,他定全力以付的去輔佐這個孩子,這不是仗著恩師這層關係,而是一名父親對待孩子般的責任。
出殯這一天,天下起了蒙蒙細雨,親朋好友來了不下上百人,讓本就狹小的空間格外擁擠不堪。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已中午十二點,到了蓋棺的時間。
此時所有帶血緣關係的親戚都得圍著棺材站一圈,由阿甘跟堂哥推開棺蓋,好讓親人看最後一眼。
就在棺蓋被打開的一瞬間,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忽然上千隻蒼蠅破棺而出,把周圍的人嚇的急忙往後退。嗆鼻的惡臭撲麵而來,人群被熏的直捂嘴,有好幾位婦女硬是沒忍住,嘔吐了起來。
按道理來說不應該啊!棺外的製冷器運作正常,輸送冷氣的管道外麵更是結了一層厚厚的冰,怎麼棺內卻是如此場景。
阿甘因為念父心切,顧不上那麼多了,抬頭就往棺內看去,這一眼讓他這一輩子都難以忘懷。父親那腦袋整整大了一圈,猶如凍梨般的臉,一副黑皮下麵全是濃汁,五官邊緣爬滿了蠕動的蛆。嚇的阿甘雙腿發軟,一個趔趄癱倒在地。
出現了這樣的場麵,蓋棺一事就無法再持續下去。驅散了家屬後,便由專業人士直接上手封了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