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握住酒瓶,欲從她手裏拿過來。可她雙手握住酒瓶,竟是不肯撒手。爭奪之間酒水從瓶口漾出,灑在了桌子上,也灑在了她的身上。
“你放手!我要喝,我要喝!”她的語氣變得尖銳異常,她的發絲在拉扯中甩的滿臉都是,被眼淚粘在了臉上,但她已無心顧及於此,她儼然已經醉了。
我現在情緒如此激烈,無力的鬆開了手。她再一次把杯子倒滿。
“為什麼老天把你兩度送到我麵前,你卻不要我!你既然不要我,為什麼又要對我這麼好!大叔,為什麼?”她怔怔的看著我,眼裏盡是痛楚。
我沉默,因為這本就是沒有答案的問題,我隻道一切皆是宿命,卻不知道是何命理,我雖相信人生自有定數,卻始終看不清緣由。
槐恩再度端起酒杯,杯起酒空,她的身子微微搖晃,已現醉態。欲要再倒,卻發現酒瓶已然空了。她搖了搖酒瓶,又把目光看向我。
“大叔,還有酒嗎?我還要喝,我還沒喝夠,大叔去拿酒,拿酒……”她喝的太猛,且已然過量甚多,酒意很快上來,說話都有些大舌頭了。
我把酒瓶從她手裏接過,酒自然是不能再喝了,我起身走到櫃子前去準備給她倒一杯水。忽聽身後重重的咚了一聲,轉頭一看,卻見槐恩已然趴到了桌子上,身子兀自扭動想要掙紮坐起,卻儼然已經無能為力。
我怕她坐不穩摔倒,趕忙放下杯子過來扶她,隻見她已然醉的不省人事,眼簾微闔眉頭緊皺,桌上有一攤她剛剛流出的新鮮眼淚,嘴裏猶自喃喃的叫著大叔大叔……
我看著她淚痕還未幹去的臉,上麵還粘著幾捋發絲,於是伸手幫她整理好頭發,擦幹臉上的淚痕,忽覺心裏一陣悲涼。我本無心傷害任何人,甚至連活著都小心翼翼,然而卻往往事與願違……背負的罪孽不僅沒有得到減輕,反而愈加的深重。
我苛責般的存活於世,原本以為可以避開命運之手的編排,如今看來卻是依舊如蛛網中的飛蛾,逃不過的終究是逃不過……
我把槐恩輕輕的抱起,放回床上,替她蓋好被子。
在床邊佇立良久,終於也隻剩一聲歎息。
桌上的幾碟菜已然涼透,那一小碗米飯依舊原封未動的裝在碗裏,筷子擱置在碗上還是原來的樣子。這頓我特意為她做的晚餐她竟未曾動過一筷子……
為了能夠早些讓槐恩斷了念想,在後來的日子裏我刻意避免和她見麵。雖然她說不會再愛我,但我們都知道,這不過是她的一句台詞。而今我們早已不在是台上的演員,而變成了台下洞悉一切的看客。
我不再去海邊,也不時常呆在家裏,而是一反常態的去到公司的辦公室,我的這個舉動無疑讓不明就裏的公司員工感到不可思議。
說來我的那間總經理辦公室自打建好以來,除了偶爾來公司看一看,和幾次簡短會議外,竟不曾有一天在這裏呆過,公司一些生麵孔我甚至都不識得,我想大概是茉莉新聘請的員工。
值得一說的是這半年來茉莉又為公司開拓了新的國外市場,運往國外的貨物早已占了公司總出貨量的百分之八十。公司在茉莉的管理下一切事宜都井井有條忙中有序,可以說公司的發展一直呈健康狀態。
隻是我之前和茉莉說好的,隻要她開辟一個國外市場我就轉讓百分之五都股份給她,她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肯再接受。
雖然我的生活由於槐恩的出現,讓我的心再度變得混亂,但公司的狀況我卻是很欣慰的,這裏聚集的都是一群誌同道合的人,不存在勾心鬥角也不存在利益鬥爭,這一點猶是難能可貴。
我有時候甚至會想,要是公司不那麼順利,大概牛就能吸引一下我的注意力,不至於讓我隻想這槐恩給我帶來的心事。
但顯然茉莉沒有給我這個機會,公司能發展成終於這樣,這也全賴茉莉超群的管理能力,讓我對她感激的同時也多少有些慚愧。
如今的我其實一直處在半退休狀態,公司所有事宜我幾乎不再插手,說來是掛著公司總經理的頭銜,其實儼然已是混吃等死毫無作為的幕後股東罷了。
關於我和槐恩的事情,茉莉和小唐自然也是知道的,我一反常態的整天呆在公司,他們多半也能猜到原因。
知道勸我不會有什麼作用,便也不再多言,見我或是心神不定或是一成半日的沉默,他們也就隻剩下歎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