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恩!”
我鼓起勇氣抬頭看著她,緩緩開口。
“你還年輕,有很多事情我想你還看的太淺,發生在我身上的一些事情你並不知曉,我不可能給你你想要的!林俊生才是最適合你的,我能看得出,他很愛你,你應該……”
“不,我已經對你說過,她不是我的男朋友,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他,他愛不愛我我不管,我隻知道我愛你!”槐恩似乎已經徹底的豁出去了,她把她的內心完完全全的敞開在我麵前,向我傾倒著她心裏滿載的情絲!
她已經把自己的退路全部堵死,或許她就是要用這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方法向我索求一個結果。她大概也清楚的知道,過了今晚,在她傾倒出所有的衷腸之後,要麼被幸福重新填充,要麼她就會變成一具空殼!
我又何嚐不明白這一點,可是我即不想讓她傷心,又無法給她任何她想要的承諾。看著她淚眼如絲,我的心一陣陣顫抖。
我緩緩的站起身,走到櫃子旁,從抽屜裏拿出那張照片。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故事嗎?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我把照片遞給槐恩。
夜還很長,時間足夠我慢慢道來,於是我順著記憶,把那段我最不願與人提及的往事,再一次揭開傷疤展示出來,疼痛自是難免,但若是以這種吐萼的方式能夠讓槐恩明白我的心情,那這代價便也微不足道。
我從A市開始講起,我給她講了沐惜春,給她講了我入獄的經過,給她講了西藏,講了安妮,還有魏來……
記憶的閘門再一次被不得已的打開,那些原本我以為我已經淡忘的往事,事實上隻是沾染了些許歲月的灰燼,經由思緒輕微牽動,抖落纖塵,發現那些記憶其實並未走遠,依舊清晰如同早前剛剛發生。
那些我曾深愛過的女子,那些苟且的青春歲月,那些本該淹沒在時光盡頭的腐爛人生,原來都還完好無損的保存在記憶的深淵,隻需稍見陽光,便會泛發出生機,讓我不敢直視,卻又不得不拿出來重新整理一遍。
隻為了讓眼前這個情竇初開的女子能夠明白,有些感情可以給很多人,一個人走了,我們收拾好心情在給下一個人,未嚐不可。
而有些感情一旦付出,便再也收不回來,不管時間如何匆匆,不管世事變遷幾何,心若死去,便是真的死去了。它再也無法承接任何形式的救贖,也再不可能繼續給予別人想要的期待。
槐恩聽我割裂般的緩緩講述,早已是淚流滿麵。
她看和我,紅腫的眼睛裏充滿了悲憫,她語氣由於過於悲切微微帶著顫音:“大叔,就讓我替安妮來愛你好不好!我可能沒有安妮的勇氣,我可能還不夠好,但是我可以學,隻要你給我機會!好嗎?大叔!”
槐恩的眼淚在燈光的照射下晶瑩剔透,如一串串亮晶晶的寶石,不斷的從眼眶裏湧出。讓我的心如被淩遲般陣陣劇痛。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的話,隻能沉默以對。
槐恩見我久久不語,似乎明白了我的態度,更加的傷心起來,垂手坐在床沿上哭出聲來,披在她身上的被子由於她身體的顫抖,漸漸的滑落。
在我重新把被子披在她身上的時候,她忽然扭過身一把撲進了我的懷裏,緊緊的抱住了我。
我感受著她身體的顫抖,心如刀絞,卻連伸手幫她擦去眼淚的勇氣都沒有。我緩緩的閉上眼睛,在心裏默默的道:槐恩,對不起!
這天晚上槐恩在我懷裏哭了很久,最後終於哭累了,在我懷裏沉沉睡去,隻是身子猶在不時的抽搐……
我把她輕輕的放回床上,幫她蓋好被子,看著她有些蒼白的臉,竟讓我愴然欲泣。
我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老天總是不知疲倦的和我開這種玩笑,我所求的不過是有些平淡的日子罷了,可為什麼即使我都已經躲到了天涯盡頭,卻依舊逃不脫宿命的羈絆。
我已經背負了太多的孽債,讓我不敢對幸福有一絲渴求,我已經如此蒼老,我已經對人生不再抱有幻想,我隻想安安靜靜的了此殘生,可為什麼又要讓一個又一個純淨美好的女子出現在我麵前?我何德何能能後得到她們都青睞?
還是說這隻是老天對我的又一次考驗?它到底要證明什麼?還是說我所受的懲罰還不夠,它需要找一個理由才好再次對我下手?可是我到底是在何時做了如此天怒人怨的事情呢?它為何依然不能放過我?
我靜靜心坐在床邊的凳子上,窗外的秋風拍打著門扉,發出輕微的聲響,我聽到有落葉被風卷起的聲音,我的心也隨著時間靜謐的流逝而變得冰涼一片。
直到窗外的天空漸漸泛出灰藍色,我悄悄的起身出了門,機械的邁動著雙腿,在深秋的海風中開始了我不知所措的一天……
我沿著海邊的路來來回回跑了好幾趟,直到汗水浸濕了我的貼身衣物,直到我跑到精疲力竭,才停下來坐在一塊礁石上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