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無聊,在大雪停止後她沒有目標的背著畫架四處遊蕩,無意去到了滄雍錯,正好看到因為決定離去而特意去向安妮道別的我。
她說在滄雍錯邊看到我的那一刻,讓她受到了莫大的震撼,至於原因,上麵已經提到。
她本以為自己是一個很開朗的人,但看到我孤獨的坐在安妮的墳邊喝酒的那一刻,她的心也深深地受到了我的影響。
她說:“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這麼悲傷,雖然我不知道你的故事,但我卻能感受到你心裏的悲痛,這也是我想把這幅畫麵畫下來的原因。”
至於她後來找我的事,大概是這樣的。
在她離開西藏後,在第二年的春天,她在滄雍錯邊畫的那幅作品參加了全國油畫競賽,沒想到竟輕鬆入圍了決賽,最後還出乎她意料的獲得了金獎。
雖然她的作品獲得了業內的最高評價,但對她來說雖然喜悅,卻讓她進入了另一種枷鎖。事實上,自從那天見到我之後,似乎有某種桎梏悄悄的在她心裏生根,竟讓她對我這個尚不知名姓的陌生人不得釋懷。
特別是在她的那副畫得了獎之後,畫中的那個男人幾乎成了她的心魔,讓她心裏升起一股強大的執念,她一定要找到那個男人,把這幅畫給他看。這股執念讓她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甚至對她的生活都產生了困擾。
至於為何會如此,她自己也不知道,隻知道自己些心裏的那份念力越來越強烈。
於是她終於帶上那副畫,再次千裏迢迢來到西藏的那個小鎮,然而彼時我早已黯然離開,她找遍小鎮也沒有找到我。
“也許你聽來有些不可思議,就連我也覺得這件事實在匪夷所思,我們隻有一麵之緣,我卻會有如此強烈的想要再見你一麵的衝動。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但是我知道,我若不能見到你,我怕是會被你這個陌生人困擾很長時間。”她的語氣變得深沉。
“我去到小鎮上向所以人打聽,我問他們是否見過一個高瘦的臉上有疤的長頭發男子,所有的人都認識你,他們說你走了,我問他們你去了哪裏,卻沒有一個人知道。”她看著我娓娓述說。
我心裏暗暗歎了口氣,我不甚了然這是不是就是世人所言的心結?現在看來所謂的心結確有其事。我知道這種事情想要解開還當尋得源頭,就如一直掛在我脖子上的那顆石頭,若我不能尋見魏建 國,我怕是一輩子都要被它壓在心上,在解下它的那一刻,我真就有一種解脫般的輕鬆之感。
對於她的講述,我雖不知其心結為何而生,卻也能夠感同身受,所謂世上最難言明的便是人的感情!
這也不禁讓我感到唏噓,在這看不到盡頭的廣袤世界,其實遍布著無數根看不見的線,你不會知道曾經擦肩而過連樣貌都無法記憶於心的一個人,彼此之間已悄然扯上了一根線,在經曆過無盡的人世輪回,穿越過熙熙攘攘的人海,總有一日會被這根無形的線牽到一起。
“你為何會出現在此地?”我忽然想起這個問題。
“我是鎮上學校的美術老師,開學才來的!”她看著我,臉上複又露出欣喜之色,大概是在為終於圓了她的夙願而感到高興。
“你家住哪裏?”我不禁為這種巧合感到略略驚奇。
“我家住在縣城!”她答。
原來如此,我這才恍然,同時更加確信了冥冥之中自有宿命這一說。沒想到我不遠萬裏從祖國的邊陲來到另一端的盡頭,卻好巧不巧的來到了這個一直尋我不著的女子的家鄉,算來也是一種無法言明的緣分。
我和她一同往回走,一路上她都掩飾不住心裏的愉悅,臉上一對可愛的小酒窩幾乎不曾一刻消弭。
“大叔,你怎麼來到這裏的?”她側頭問我,眼裏閃著好奇的光芒。
“我也是機緣巧合下來到的這裏,覺得這裏還不錯,就安定下來了。”我隨意答道。
“大叔你住在哪裏?”她又問。
我指了指不遠處我的那處臨海的院子道:“那就是我的家!”
“大叔,你應該不是本地人吧,那處院子是你買的嗎?”她似乎有問不完的問題,一口一個大叔的叫我。
我隻得耐心的回答:“是,我不是本地人,那處院子是村裏的一處廢棄院落,原主人同意讓我免費住在那!”
“你……一個人住嗎?”她又問,在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她稍稍遲疑了一下,大概是怕觸碰到我的傷疤。
“是的,一個人!”
“大叔你叫什麼名字?”
“魏今生!”
“大叔你還沒問我叫什麼名字呢?”
“那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方槐恩,槐樹的槐,感恩的恩!你叫我槐恩就好了!”
“你好,槐恩!”
“你好,大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