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全都走了(2 / 2)

在電視上看到他的時候,我找出這張紙條,按照上麵的號碼給他撥了過去,我以為他早已換了號碼,沒想到竟然撥通了。

就在我在給他打電話的那天夜裏,他風塵仆仆地敲響了我的房門,依舊背著他那把掉了漆的舊吉他……

大斌走了,銀匠鋪變得更加冷清了,我時常一個人靜靜的坐著,一不小心就忘了時間。

天黑了,天亮了,然後又黑了!時間對我來說似乎已經失去了刻度,不過是一黑一白的交替變換……

我時常去到酒吧不顧胃裏的刺痛喝的醉醺醺的,然後回到銀匠鋪睡到什麼時候醒便是什麼時候。

我常常會劇烈的咳嗽,咳血的次數漸漸增多,我知道,我的身體已不堪重負,但我並不在乎。

隻是我的秘密終於被酒吧的那個叫娜紮的藏族姑娘發現,她看到了我咳嗽之後手帕上鮮紅一片,最後酒吧也不賣給我酒喝了。

他們同情的看著我,他們竊竊私語,他們皆麵露不忍,這讓我莫名惱火,便不再去酒吧。

我想我也是時候離開了,在大斌離開一個月後,在一個北風呼嘯的夜晚,我躺在冰冷的床上,我忽然覺得這裏再也沒有什麼值得我留戀,我留在這裏隻會讓大家用同情的目光看著我,而他們的這種目光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我,我在這裏失去過什麼!就算我想忘記,亦是不能……

於是就在那個夜晚,我決定了離開。

我找來陳老板,他是小鎮上另外一家賣藏銀飾品的店鋪掌櫃,在此之前,他曾多次找過九叔想要把我們兩家的銀匠鋪合並,並開出了優厚的條件。因為他覺得我們的手藝讓他來運作,可以賣出更高的價格,我們也可以有更可觀的收入。

但固執的九叔一直沒有同意他的邀請,至於九叔出於什麼考慮我並不知情!九叔離開後陳老板也數次和我談起這件事情,但我想既然當初九叔都沒有同意,那我自是不能違背他老人家的意願,所以也是一直拒絕他的合作計劃。

我把他找來,以一個大家都滿意的價格把銀匠鋪轉給了他。

我用這些錢還清了當初為給魏來治病而幫助過我們的店鋪掌櫃們,所剩也就不多了!

去意已決,我已再無留戀,簡單收拾便準備離去!臨行之際,我又想起了安妮,似乎該去向她道個別。

於是我擰著一瓶酒,最後一次去到滄雍錯!

天氣雖已晴數日,但這個冬天的第二場落雪並未見多少融化,隻有長得比較高的枯草,稍稍露出了原有的麵貌,大地依舊一片白。

我頂著寒風走在山崗上,風吹亂了我的頭發,也吹出了我並不是因為情緒而流出的廉價眼水。

安妮的墳塋被白雪覆蓋,高高的隆起在這片雪白的世界裏,顯得有些突兀,又有些悲壯。

我坐在安妮的墓碑旁,擰開酒瓶不顧胃裏的劇痛開始向安妮做無聲的道別。

人世無常,這一去不知歸屬何地,在複歸來之時,天知道是何年何月!

安妮,對不起!我不能再陪著你了!我在心裏默默的說。

我看著鑲嵌在墓碑上的那張小小照片,隻感覺心裏空空如也,竟是連悲傷都沒有了……

酒瓶空的時候,我又一次醉了。我想枕著安妮的墓碑,最後一次在她身旁入眠,但凜冽的北風直往我鼻口裏灌,讓我咳嗽不止,於是這最後的願望便也告吹。

我捶了捶凍僵的雙腿站起身準備離開,忽又聞得湖對麵山腰處的晚鍾聲,原來又是一天不著痕跡的流逝了。

既然已走到這裏,不妨也去向那個老僧道個別。於是我便踩著咯吱作響的凍雪向寺院走去。

無意回頭似乎看見一個頭戴絨帽的女孩兒坐在不遠處,麵前支著一個畫架,像是在畫些什麼?

定睛再看,卻什麼都沒有。我想我大概真的是醉了,或者一定是我的神經出現了錯亂,竟出現了幻視。

去到那處寺院,院中的積雪已經被清掃幹淨,屋簷下的橫梁上蹲臥著那群野鴿子,它們大概已經吃飽了,滿足的咕咕的叫著。

老僧正在做晚課,他盤坐在蒲團上一手敲著木魚一手轉著佛珠,嘴裏念著我聽不甚清楚的經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