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斌似乎終於發現了我的異樣,他嘴唇輕輕抖動,但我已經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了,因為我已經丟下手機衝出了銀匠鋪。
我衝到街道上,瘋了一般的往小鎮那頭奔去,認識我的人都好奇的想上前問我發生了什麼事,但統統被我甩到了身後。
小鎮並不大,街道也不甚長,不消片刻我已經跑到了小鎮另一頭的酒吧麵前!
我已經在小鎮生活了三年之久,然而說出來恐怕沒有人能夠相信,我竟然從未踏足過此地!
在我看到酒吧的燈箱招牌的時候我的心幾乎都要碎了……
燈箱是用一塊白色帆布製成,帆布上印著一張圖片,正是我出獄後來此途中在那一處隘口所見到的景象,無數五顏六色的經幡從一個山頭撲散著灑到另一處山頭,這也是我數年前在安妮的平板電腦上看到的那張照片……
當時也正是因為看到這張照片,才讓我情緒突變,說出一定要來此看看的話。
我清楚的記得在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安妮握著我的手無比認真的說:“哥,如果你一定要去,那麼我陪你!”
……
如今我才知道,當初的一句無心之言在安妮看來已然是一種約定,因為這就是酒吧的名字……
白色的帆布上那張讓我無比熟稔的照片上,兩個大大的字:約定!
如果說單憑這些還不足以說明安妮的心跡,還不足以說明她苦守此地數個春秋隻是為了我的到來,那麼燈箱下麵四個篆字無疑讓我卑微的靈魂無所遁形……
在約定兩個字的下麵,是四個篆字:今生,平安!
這四個字是我脖子上的那顆吊墜上刻的字,一邊是今生,一邊是平安。這是那個叫魏 建國的男人在我周歲的時候送給我的生日禮物,那是一塊他發掘出來的恐龍尾骨化石,據母親告訴我,魏 建國說這是恐龍身上最小的一塊兒骨頭,是他特意留給我的禮物,上麵的篆字也是他親手刻上去的!
這件事我隻告訴過安妮,就連沐惜春我也隻是說起過這個吊墜的來曆和對我的意義,其餘的也並沒有細說。
安妮自然是知道,如果我真的來到此地,必定會經過這個小鎮,而我一向歡喜酒吧這種地方做消遣,所以她選擇在這裏開間酒吧!
隻要我來到酒吧,必然會看到這塊招牌,也就必定會知道安妮在此!
然而造化弄人,我這些年所經曆的遭遇安妮又怎會知曉?自然更不會知道我的心境早已發生改變,酒吧這種地方已再不是我喜好的去處……
我們明明近在咫尺,她明明就在我的身邊,然而三年多的時間,我們竟從未有過照麵,算來也是一種道不明的天意。
眼前的這一切讓我內心狂跳不止,我不敢相信在曆數七年之久,安妮如今變成了什麼樣子,雖然我剛才已經見過她的照片,但人的變化豈能單單浮於表麵?
我懷著激蕩的心情抬步走進了酒吧,環顧四周卻並未發現安妮,隻有兩三個服務員和兩個落拓歌手,坐在吧台前相對沉默著喝著啤酒。氣氛由於壓抑而顯得悲傷!
看到這番景象,我不由內心猛的一怔,難道我來晚了?難道安妮已經走了?
想到這裏我腳步急促的小跑著來到幾人跟前,兩張椅子被我踢的哐啷作響。
“安妮呢?安妮在哪裏?”我語氣急迫的衝幾人大聲問!
幾人抬眼看了我一眼,沒有一個人說話……
我又問了一遍,依舊沒有人理我!
這時候大斌抱著魏來急匆匆的趕來酒吧,他表情十分詫異的問我:“生哥,你認識我們老板娘?”
我已然亂了方寸,隻覺腦袋一片混亂,見大斌來了我感禁拉住他的胳膊問:“安妮呢?她在哪裏?”
大斌眼裏的驚愕更甚,他大概搞不明白為什麼我會知道老板娘的名字!魏來似乎也被我急火火的樣子給嚇到了,糯糯的叫了我一聲,可我已經顧不上理她了!
“安妮她……她已經走了……”大斌眼睛越瞪越大,他大概已經猜到了什麼!
大斌的話頓時讓我的心涼了一半,看來我還是來晚了。不過我並沒有死心,馬上追問道:“她什麼時候走的?她去了哪裏?”
這時候吧台幾個人似乎也從我的行為上意識到了什麼,一個小姑娘說:“安妮姐已經走兩個小時了,她是去機場,她告訴我她是下午四點五十的飛往北京的機票,然後在北京轉機去美國!”
“兩個小時……四點五十……”我幾乎是去了思考能力,嘴裏喃喃念叨著這兩個時間,不由自主的原地轉了一圈六神無主的環顧四周想尋找能確定現在時間的東西,已全然忘記自己手腕上就戴有一塊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