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芳看外甥女已經吆喝起來了, 頓時緊張了，拽了拽姐姐的袖子, 低聲道：
“咱能這麼喊嗎？你不是說這生意要辦什麼個體戶手續，咱現在沒有那個證, 能擺攤嗎？”
白素芬瞥了她一眼：“怕什麼，咱眼睛放厲些。我跟工商的朋友打聽過了，他們不是每天都來巡查的, 你以為他們願意正月裏冰天雪地的跑呀？”
“再說了, 這大過年的, 還不興農民朋友賣點土特產, 改善改善生活呀？”
蘇韻是個膽大的，她穿得喜慶，聲音清脆, 長得跟年畫上的瓷娃娃一樣, 嘴裏說的詞還不帶重複的。
路人看她有趣，也願意留下來逗逗她，這人氣就來了。
下麵的爐子燒得旺旺的, 蒸籠上的包子雞蛋散發著熱氣, 不說香飄十裏, 飄個十米還是沒問題的。
“爺爺, 要吃包子。”一個手上拿著五彩風車的小男孩望著那白白胖胖的包子咬手指。
老爺爺摸摸孫子的腦袋，“丫頭，你這包子和雞蛋怎麼賣？”
“包子和茶葉蛋都是兩分一個。”
“我們還有餛飩、餃子各兩種，一種白菜豬肉的, 一種三鮮的，白菜豬肉的一毛一碗，三鮮的六分一碗。”
“不管是誰，隻要買滿一毛錢，就送一個茶葉蛋。”
“餃子跟餛飩都是昨天晚上現包的、新鮮，凍的結結實實，您也可以買生的回家自己煮。餛飩兩毛十八個，餃子兩毛十二個。今天我們總共就帶了三百個，賣完就結束。”
蘇韻小嘴嘎嘣嘎嘣地報出一溜數字，那利索的樣子看得路人嘖嘖稱奇。不僅如此，他們還做了塊牌子，用墨水寫了各種吃食的價格，顧客一看就明白。
老爺爺半是玩笑半是討價還價，“你們家賣的可不便宜。”
白素芬笑盈盈地道：“咱是實誠人，這包子餃子裏的肉都是自家過年殺的豬，菜是自己種的，香菇是山上摘的，都是新鮮東西，而且咱舍得用料，您吃過就知道了。”
“再說這雞蛋吧，我是正兒八經用的黃山毛峰煮，加了十三種調料，那滋味絕對好！這麼著，我送您一個，給嚐嚐味，要是好，您再買？”
白素芬說著，就上首剝了一個蛋遞給老爺爺，他那小孫子已經拽著爺爺的衣袖伸手想要去夠那蛋了。
老爺爺無奈，把蛋給了孫子，這孩子三兩口就吃完了，吃完叫著還要吃。
老人家愛孫心切，也是個臉皮薄的，剛吃了人家一個，不買也不好意思，遂掏出一毛錢來：“給我拿三個包子兩個雞蛋，是不是還要再送一個蛋？”
蘇韻點頭，麻溜地拿油紙裝了三個包子三個茶葉蛋遞過去，“多謝光臨，爺爺您拿好。”
“大姐，給我來五個包子。”
“我要兩個包子、兩個蛋。”
“師傅，給我下碗豬肉餛飩，再加個蛋。”
“我要碗三鮮餃子。”
萬事開頭難，有了第一個吃螃蟹的，後麵的人買起來就快多了。
不到一個上午，唐家帶來的東西就全部賣空，餘出來的幾個餃子做搭頭給了最後一個顧客，剩下四個茶葉蛋就留給倆孩子吃。
把蒸籠碗筷都洗淨擱置好，眾人都送了口氣，白素芳習慣性地在圍腰上擦擦手，總算露出了一絲笑意。
“我看這人來人往，這半晌就能全部賣完，咱這應該算是生意不錯吧？”
豈止是不錯，簡直是開門紅！
蘇韻笑得眼睛彎成月牙：“早上一共賣了7塊錢，米麵肉菜雞蛋都是家裏拿的，要按咱們鎮上的價格估算，成本不會超過兩塊錢，如果再算上四張汽車票、兩毛一張，也就是兩塊八，淨賺不止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