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笑笑,自從和琳從軍出京,短短數月間進步奇速,見他神情專注瞧著地圖,又瞥見福長安在旁坐立不難,便問道:“長安,這幾日,福大人可曾提及過對目前戰事的見解?”
福長安被點名,立馬竄了過來,摸著下巴:“有!當然有!”已經可以完全忽略和琳對他的臭臉,福長安一指隴川:“我三哥說,此處是擊退緬軍的最佳戰場。因這隴川位處西南邊陲最南端,高黎貢山餘脈縱貫,西南走向,東北高峻,西南低平,是典型的三山兩壩一河穀——天險要地。”
福長安又往前湊了湊,“我三哥還說,傻子上次的戰略指揮十分得當,守住隴川,等同於守住了最後戰線!緬兵雖戰力強大,卻不能長時間集中於雲貴之地,傻子發現戰機,前後夾攻雖然勝之不武,但貴在兵不厭詐!”
和琳冷哼一聲,連拆穿他都懶得張嘴。若福康安真有那份心,今日便不會當著眾將士的麵給他哥哥難堪!說穿了,福康安是典型滿洲人心思,仗著自個兒泱泱大*力非凡,便作率輕視緬軍兵力,更是不屑與周邊屬國聯手抗敵,怕打了勝仗也會教旁人非議,否則怎會在三日一校時,提出同和珅切磋,不外乎是想教眾人清楚,現下這雲貴邊陲,是誰做主。
福長安尷尬搔搔頭,看了眼和珅。
和珅一攤手,那意思——這下我也幫不了你傻王的代嫁醜妃。
心知此時並非道歉時機,福長安明智扯回話頭,問道:“那……傻子,咱們接下來難道就要這麼傻等著緬軍來犯嗎?”
和珅嘴角微挑,反問道:“有何不可。”
這話說完,和琳跟福長安兩人都傻眼了。
和琳緊皺眉頭,說道:“哥哥的意思是,緬軍會大舉進攻我軍駐紮營地?這……縱然緬軍再驍勇善戰,作風也不敢這般直接,我軍營地布有守軍兩萬,緬兵縱使調出駐紮在暹羅大城內的八千精兵,勝算也不大。”
福長安附和道:“豈止勝算不大,簡直以卵擊石!傻子,你這次會不會是猜錯了,緬甸王腦子被驢踢了才會使這種下下策吧!”
和珅卻道:“咱們有兩萬人,但你們想想這兩萬都是什麼人?從京師帶來的一萬,其中生力軍三千,剩下七千在京師不說養尊處優,也是安樂和平,從無戰事,且兵士年紀普遍偏大,無法堅持長期作戰,不說滅自己誌氣,單說緬兵單憑不到六千步兵加騎兵,甚至都無須召回八千主力軍,便能跟一萬人抗衡。再說剩下的一萬,各鎮綠營軍占據多數,這些綠營軍更是幾乎沒上過戰場,戰力薄弱,若換我作緬甸王,調派兩千精兵便足夠殲敵之用!”
和珅挑眉:“依你二人之見,那緬甸王的腦子還算被驢踢了嗎?”
兩人麵麵相覷。
“若緬軍當真如此英猛,我軍的確是敵不過。”又見和珅笑眯眯瞧著他,和琳突然想到甚麼,神色一震:“不對!緬軍要想進攻營地,定然無法長驅直入,畢竟銅壁關周圍都有清軍布防。”
福長安摸著下巴,分析道:“緬軍要發動進攻,還想用盡量少的兵力,那便是……偷襲!對了,跳過銅壁關,直接從緬甸境內阿瓦出兵,一路逼至木邦之後,能夠直取我軍營地!若是咱們派兵抵抗,後方可就亂成一鍋粥了,到時腹背受敵,緬兵再想通過嚴防死守的銅壁關進入內地,便易如反掌……”
和珅豎起一根手指,笑道:“除了偷襲,這招也叫聲東擊西。他是想讓咱們兩頭都不得顧,最後被堵死在楞木。這招夠狠的就是,就算咱們知曉了敵方謀劃,也無法輕易化解危機,想必福大人也注意到了這點。”
“那到底該怎麼辦是好,逃也逃不掉,打又打不得,”福長安臉一垮,有些泄氣,“早先還覺得戰局挺穩定的,現下聽你這麼分析完,又無望了。”
和珅卻是搖搖頭:“自古領兵打仗,危機也是機遇。如果我估計得沒錯,這個時辰大概快到了吧……”
“甚麼快到了?”和琳不解。
話音剛落,一名通報兵士從帳外進來,跪身道:“奴才給和中堂,福三爺請安。剛剛皇上欽點的欽差大人抵達營中,福大人派奴才請二位大人過去。”
福長安心中起疑,這個節骨眼兒上,皇上怎麼會派欽差來?三人隻好收起地圖,朝楊應琚的帥帳走去。
福長安走在第一個,剛撩開帳子,就愣在原地,滿眼驚愕:“大……大哥!?”來者正是富察·福靈安,也是福康安和福長安的兄長。再往福靈安身後一瞧,福長安更是目瞪口呆!
隻見紀曉嵐拿把折扇,笑眯眯瞧他:“四爺,別來無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