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管真相究竟如何,和珅此舉後,卻是真真的使其名聲大噪了。
……
“我說大老板啊,您倒是樂得悠閑,自個兒家門口那都要炸鍋了您不知道?”黑白分明的棋盤上,申屠歌兒落下一子,笑著打趣道:“現下您可是家喻戶曉的大人物啦,總和奴家這個煙花風流場中的女子糾纏不清,就不怕壞了您的名聲?”
骨節分明的手指夾住白子,和珅笑道:“唯識九難之五,色相。”跟著鏘然落子:“色相,乃依托之所,若無此,便沒了顛倒的迷執。若是凡人,便無完人。任誰都得有個癖好。和某若總是獨善其身孤高清傲,終會毒了自己。”殤起桃花眼,和珅說道:“這盤,看來又是和某僥勝了春風十裏入酒曲。”
申屠歌兒同他四目相接,心頭不禁一顫,連忙轉了話頭:“好了好了,我認輸就是了。不過大老板,對明日之事,您到底打算如何應對?”申屠歌兒信他,就像當初和珅尋到她後問及劉鬆匿藏何處一事,申屠歌兒隻是稍作思考便告訴了他。和珅說他能救下劉鬆,那便是真的能,不疑有他。不論相貌才智風度,他的一切無一不讓申屠歌兒折服,是以從不給自個兒留下退路。
和珅攬起一杯酒:“噓。當心隔牆有耳。”手中酒杯輕輕碰了申屠歌兒麵前那杯:“到了明日,自會知曉。”隨後一飲而盡。“哦,對了,方才吃的芙蓉糕,走時能捎些不?”申屠歌兒以為是自個兒聽錯了,又瞧見和珅衝她眨了眨眼,心說,原來這位家財萬貫的大老板還有想白拿人家吃食的時候?
……
和珅懷中抱著漾兒坐在椅子上,“點心好吃不?”瞧這小團子笑的開心,和珅心裏也高興,芙蓉糕一塊兒接一塊兒的喂,一旁的劉全暗自忍笑,瞧他家爺這模樣,哪兒還有朝野之上那股淩厲銳氣,盡是寵溺溫和。
不過這糕點吃個一兩塊還行,越吃到後麵團子越泄氣。突然,小手在和珅胳膊上一拍:“爹爹別喂啦!我吃不下啦!”幽怨的瞄了眼和珅,又瞧了瞧他自個兒圓滾滾的小肚子,小聲嘀咕:“大晚上的,吃這麼多又該胖啦……”
和珅聽著好笑:“漾兒,不吃多點怎麼長身體啊。等你日後長高了,自然便不會胖啦。乖,再來一個。”不料小團子還是不買賬,嘟著團子嘴。劉全一瞧,在旁笑的更是幸災樂禍。和珅瞪了他一眼,又說道:“漾兒,若是你不吃,日後便會像你全兒叔一般,三寸丁穀樹皮!到時人人都欺你矮小!”
劉全:……!
漾兒:……!
心不甘情不願的捏出紙袋中最瘦小的一塊,“唔,好吧,那再吃最後一個。”又瞥了眼欲哭無淚的劉全,漾兒嚇的趕緊把點心丟進嘴巴裏,邊嚼還邊不清不楚的說道:“漾兒好好吃東西,長大不要變全兒叔……”
劉全:qaq……!
哄了漾兒入睡,和珅這才又換上官袍,“全兒哥,備轎。”劉全應道:“哎,爺,轎子已在門外候著了。”收拾妥當,進轎落座:“去天牢。”
眾所周知,和大人奉皇命徹查白蓮逆賊一事功不可沒,相較上回一波三折,此番再訪天牢,卒子無一再敢攔阻,皆畢恭畢敬俯首帖耳。劉全依舊在牢外等候,心中陡然生出股傲氣來。和珅闊步而入,徑直朝劉鬆被關押之地走去,沿途守衛退避恭讓,一路暢行無阻。
這便是得勢者的特權。
和珅更是深諳此道。
牢廊中的牆壁血跡斑斑,上書:“刑罰無嬉,罪惡莫瞞”八個大字。慘叫之聲不絕於耳。和珅快步掠過,還未到羈押劉鬆的牢門前,便聽見了鞭子“劈裏啪啦”的抽打聲,眉間一皺,和珅加快腳步,真正瞧見了劉鬆受刑的光景後,不禁冷下聲:“都給我住手。”他聲音不大,卻使得格外喧囂的牢獄霎時靜了下來。
手執長鞭的典獄官嚇的一哆:“和、和大人!這麼晚的時辰,您怎的過來了?”
冰冷的桃花眼掃過在場之人,和珅心中有數:“時辰晚又有甚麼幹係,倒是你,下手真快。若我和珅今日不出現於此,想必明日推去午門前斬首的,便該是他劉鬆的屍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