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曉嵐這邊仰躺在地上摔的東倒西歪眼冒金星,一抬頭卻見和珅端立在他身旁,心裏憋著再大的怒火也不敢發,“嗬嗬!這不是張公子嗎!這還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紀曉嵐自知妄圖‘蒙’和珅的事情敗‘露’了,頂著一臉哭喪相咧嘴笑道,那模樣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和珅瞧見紀曉嵐灰頭土臉形象全無,當下心情大好的勾了勾嘴角,問道:“我倒覺得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和珅見紀曉嵐癟癟嘴,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沒理他,繼續蹲在地上拽著那根堅韌不拔的“草‘藥’爺爺”,好奇之下開口問道,“紀先生緣何隻執著於這一根?”和珅同紀曉嵐本是同僚,現下這般尊稱讓和珅心裏極其別扭。
紀曉嵐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頂著一臉譏諷解釋道:“這可不是一般的草,這是我從書上看來的能治病救命的珍貴‘藥’草,如今庸醫當道,不好好瞧病替人也就算了,竟連草‘藥’都不好好買了!上次我便是攢錢從方才那間‘藥’房裏買回來了些許當歸並同枸杞子,煎‘藥’服下後竟使病患上吐下瀉三日不止!這才知道是假‘藥’材!心想那群庸醫醫道不濟那我便自個兒尋醫查‘藥’,好不容易才得見這決明子,今日我定要把它采摘回去燉了!”
和珅聽聞不禁神‘色’惴惴眼角‘抽’搐,指了指染得紀曉嵐滿手深綠的珍貴‘藥’材“決明子”,說道:“我明白紀先生心中所想,不過你所言的決明,本該是葉如茳芒,子形似馬蹄,且果實為細長莢果,你拔的這棵分明隻是一株野草,紀先生,敢問你是從哪本書上尋來的?”紀曉嵐聽聞頓如晴天霹靂,他捂著耳朵失聲叫道:“這……這不可能啊!莫非那本《本‘花’綱目》上書之言全是騙我的?”
本、本‘花’綱目?!
紀曉嵐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嘴裏喃喃自語道:“這可如何是好啊,連治病的草‘藥’竟都尋不到,那王二媽一家豈不是沒的救了!我上次借了他們家半個瓢子都還未歸還,現下又替他們找不到治病之法,想必以後喝水當真要用葉子了……”說著放開了手裏的野草,神情淒切。
和珅聽聞深吸了一口氣,心道紀大煙袋你就這點出息嗎?暗暗壓下心間怒火,淡道:“你說的那家病人現下住在何處,我是大夫,”和珅想不通自己為何要出手相助紀曉嵐,許是替他辦好了這邊的事就能快些帶他回京複命了。
當下跟隨紀曉嵐轉移至另一處破屋中,和珅這幾年暗訪民間名醫求學,醫術早已十分‘精’進,替王二媽一家瞧完病又返回市集買了些貨真價實的‘藥’材泡水煎了,不過三四日一家人的病情便有所好轉,半月未到竟是徹底痊愈了,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和珅一說要返回市集買‘藥’,紀曉嵐便提出要跟著並同前去,雖然他對那個凶狠的‘藥’房掌櫃有些後怕,但為了防止和珅一個眼拙又買到造假‘藥’材,紀曉嵐還是壯著膽子亦步亦趨的跟在和珅身後上了街。
“話說回來,你究竟是如何惹到了那個掌櫃,教人家拿出髒糞水當街潑你?”髒糞水在民間可是大忌諱,和珅心想若不是紀曉嵐這廝做了甚麼天理不容之事,對方也不須如此狠毒。
紀曉嵐走在後麵,眼睛溜溜一轉,說道:“我倒是能怎的惹著那凶漢子,我將自個兒月餘攢下的錢拿去他那買了‘藥’材卻上了當,該我生氣才是!”忽的瞧見和珅淩厲的眼風瞥來,紀曉嵐癟嘴繼續道:“我不過是成全他為他寫了塊匾額罷了,那庸醫醫道拙劣還妄圖借用我的親筆題字提高地位,我當時還不知他那些個‘藥’房鋪子裏賣的是些假‘藥’材,一時拗不過情麵,便給他題了,誰料想他偏生惡人先告狀,說我為人忒不地道,於是回回見著我都是窮追猛打!”
和珅聽罷眉頭一挑,疑‘惑’道:“當真隻是寫了匾額他就變了臉對你仇人相向?”瞧見紀曉嵐搗頭如蒜,和珅心思一轉旋即又想起了什麼,“你給那庸醫題的是什麼字?”紀曉嵐突然變了臉‘色’,吞吞吐吐道:“明、明遠堂。”
和珅一聽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啞然道:“你、你竟拐彎抹角的罵那庸醫不舉?”可不是嗎!經書上素有“不行焉,可謂明也已矣”和“不行焉,可謂遠也已矣”的句子,這“明遠”二字加起來,不就是罵人家‘床’/事不行,斷子絕孫之意?
怪不得那掌櫃的恨不得把紀曉嵐扒皮拆骨,這要是換作和珅不得直接把紀曉嵐這張毒嘴撕爛了!瞧著紀曉嵐那副不以為意的態度,和珅暗忖道,他以後還是離著這廝遠些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