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歌兒一口應下了和珅之邀,當夜便也在和珅的所住之處落腳,兩人又在德州待了三四日,才揚鞭策馬從德州取道輾轉至河間府。
晌午日頭高照,大地熱氣蒸蒸,申屠歌兒跟著和珅這幾日連續趕路體力早已吃不消,畢竟她身為‘花’魁平日裏在入雲閣中養尊處優錦衣‘玉’食,哪裏吃過這份苦,幾天趕路歇息的空隙都比趕路的辰時多,但申屠歌兒也知曉和珅準她歇息是心內和善遷就於她,當下雖坐在馬上腳心發麻腰肢酸軟卻仍舊一聲不吭的硬撐著,直至日薄西山之時,兩人才終於抵達了河間府。
申屠歌兒經曆了長途奔襲後這會已然累趴成了一灘,任由和珅將她拖下了馬拉進一間客棧歇腳,二人郎才‘女’貌待在一處十分合襯,甫一進來便羨煞旁人,而和珅則是麵不紅心不跳的抱著申屠歌兒管掌櫃的要了兩間上房,隨後頂著無數人妒恨眼熱的目光上了樓。而申屠歌兒被和珅這般大剌剌抱進房裏,也是麵上作燒,剛想說幾句溫話便見和珅一言不發的走了出去,正當她心感疑‘惑’,和珅又突然出現在了她眼前,瞧見他變戲法兒似的端上了幾道家常小菜,為了趕路早已饑腸轆轆的申屠歌兒一時心‘花’怒放,和珅又從懷裏‘摸’出幾個小瓶子擺在飯桌上,叮囑道:“申屠,你先吃點熱乎飯菜,等會小二送熱水過來,這幾種‘藥’膏的用處你知曉,好好沐浴一下再抹上‘藥’膏,便早些歇息吧。”
申屠歌兒聽話的點點頭,見和珅關‘門’離開,心內突然湧上一股暖意,心道大老板雖辣手狠心卻還是有一股子獨到的魅力,但和珅體貼入微之舉僅僅是為了取信申屠歌兒並無他意,於是兩人各懷心思,一夜好眠。
轉天和珅將疲憊不堪的申屠歌兒留在了客棧,獨自一人出‘門’打探紀曉嵐的消息,原以為這趟河間之行十分艱辛困難,沒成想因著紀曉嵐在當地名氣十足且素有“河間才子”的美稱,打聽到他的住所倒是比想象中簡單的多。
而河間府本不是個大地方道路卻七彎八拐,和珅抱著外地人尋人最好找位向導的心態,才造就了現下的窘境,那充當向導的中年‘婦’人哪見過和珅這般俊秀的少年郎,自是滿嘴歪話又緊著同和珅套近乎,而和珅也習慣了與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婦’人嘴裏說什麼和珅便應什麼,打了幾個‘花’胡哨便把‘婦’人哄的喜笑顏開。
不過多時,和珅在‘婦’人的協助下順利尋見紀曉嵐的住處,和珅給了她一些碎銀子便將她打發走了,瞧著眼前的陋室敝屋,頂頭一塊破爛的牌匾上書:河間紀昀。和珅一時心感忡怔,他重生一世後絕大部分事情都在按照他記憶之中的路線發展,唯獨紀曉嵐此人甚是詭譎,皇上曾說紀曉嵐在乾隆三十七年間化名汝似考取狀元一鳴驚人,而乾隆念及他本人才華橫溢又足智多謀,不僅沒有歸咎其欺君之罪反而大加提拔重用,紀曉嵐本該在官場上平步青雲,但他的脾氣秉‘性’甚難琢磨揣測,當了不足月餘的官,就突然辭官不就隱世河間,任乾隆再派來多少人請他回朝都無濟於事。
和珅覺得這紀大煙袋端的是有趣的緊,未曾想到他何時變的如此靦腆不知人事,今日正好可以同他好好拆拆招。
敲‘門’三下,無人響應,和珅便在‘門’外高聲道:“在下和珅,冒昧拜訪,請問紀先生可是在家中?”一連喊了幾聲,依舊沒人應答,和珅見大‘門’輕掩了一條縫,心思一起便推‘門’而入,進到小院兒裏他才明白家徒四壁一詞如何得來,紀曉嵐家中所有的器具都是用泥土信手捏成,手工粗糙,舀水的瓢兒僅剩半邊還處處漏‘洞’,怪不得紀曉嵐光天化日敢敞‘門’而出,盜賊若是來了碰上這樣一貧如洗的處所,想必還會大發賊心留下幾鬥米幾斤麵給主人家糊口也說不準。
沒再等和珅進屋細細瞧去,東頭那邊忽的傳來一陣‘騷’動,街坊鄰居聞得動靜都紛紛放下手裏活計趕去當那逢場竿木了,和珅無意在乎那些閑雜碎事,想著既然紀曉嵐今日不在他便改日再來拜訪,闔上大‘門’,和珅沒了向導指引一時不知該去往哪個方向,便思量著跟隨看熱鬧的人群往大路上走。
走了一會,腳下的羊腸小道忽的變為開闊平坦的大道,眼前儼然一片人聲鼎沸的鬧集之景,正當和珅思忖要不要買些什麼物什回去時,一聲如驚雷霹靂般的爆喝卻忽然在耳旁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