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說這話什麼意思?”喉頭滾動,福長安瞧見這樣的蘇和臣,心底升起濃濃的懼意。
“若這件事,隻是天知,地知,我知,又有誰能去告我殺人呢?再一,可再二,可再三——”
福長安還沒反應過來蘇和臣最後一句話的意思,就感覺到他的肩膀搭上了另一隻胳膊,跟著心口一疼,他腳下忽然變的輕飄飄,見到蘇和臣的臉瞬間在他眼前消失不見,福長安整個人都消失在了崖上。
蘇和臣愣愣的杵在崖邊許久,慌忙朝四處張望了一下,見四下無人,立刻逃了。
與此同時,在府邸之中熟睡的和琳卻落進了夢魘裏,忽然騰的一下坐了起來,滿頭大汗,驚的身旁伺候的劉全一個‘激’靈,忙問道,“小爺,您怎麼了?”和琳自鹹安宮官學回來以後的當晚,身體便有些熱症,嚇的二‘奶’‘奶’忙裏忙外的伺候著和琳。
和琳緩了一會,才用袖口拭了拭汗,隻道,“別擔心,我沒甚麼事,”可心裏卻怎麼都平靜不下來,看向窗外,外麵的天已全‘陰’了下來,和琳認不真切這會子到底是什麼時辰了,便朝劉全問道,“全兒哥,現下是什麼時辰?”這劉全早年做小跟班服‘侍’常保,常保死後便一心一意的照顧著和珅兄弟二人,不離不棄,為此兩兄弟同劉全之間也是全無主子奴才的分別。
“哎,回小爺的話,這會才剛到申時,外邊兒有些變天,想是要下場大雨了,”劉全在一旁替和琳換了額上‘毛’巾,恭敬答道。
點點頭,不知為何,和琳總是覺得心裏堵的慌,總是有股不祥的預感,難道也是因為變天的緣故嗎,就是不知道他哥哥現在還有沒有一個人在院子裏讀書,莫要被大雨淋濕了才好,當和琳再次因為‘藥’力昏昏沉沉睡去之前,他如是想到。
此處,是一座荒無人煙的小島,烏雲密布的長空中電閃雷鳴,仔細望去,小島布滿岩石的沙灘上,伏著兩個瘦弱的身影,那兩個小人兒一動不動的躺在那,竟是被方才那狂嘯的巨‘浪’給卷了上來。
“嘔——咳咳!咳咳咳——”福長安差點被喉間一口海水嗆死過去,趴在沙灘上就是一陣狂咳,五髒六腑都快教海水撐裂了,身上的華服早已布滿泥濘沙石,整個人都像從泥裏滾了一圈似的,“這是什麼鬼地方!?”等福長安終於咳夠了,微微撐起身子想去周圍查探一番時,驚覺腰間一緊,扭頭卻見和珅死死拽著他的腰帶,麵‘色’如土,身子沒有起伏,竟像是斷了呼吸一般。
這下可是把福長安嚇的不輕,腳下踩著的沙石一滑,坐在了沙灘上,任他怎麼想掰開和珅緊攥住他腰帶的手都無可奈何,猛地想到自己剛剛從崖上掉進海裏時感覺有一雙手拖住了自己,福長安冷靜下來細細想去,他自幼就不識水‘性’,這座小島又是渺無人煙,所以他此刻能平安到達這裏沒被半途哪個海‘浪’拍死的主要原因:難道是……是這個傻子救了他嗎?
福長安甫一定下心神,立刻伸手去探和珅的鼻息,雖然氣息微弱,也還是活著的。福長安平日裏雖然仗著家中寵愛為所‘欲’為,心‘性’品格倒是不壞,尤其推測出是和珅救了他之後,知曉和珅為人善良,對他所做的事沒懷恨在心,福長安心底立刻湧上了一股感‘激’之情。又看這狂風大作的天氣也不敢再在海邊耽擱,福長安尋了個自己不別扭的姿勢背起和珅就朝島上走去,雖說福長安同和珅年歲相仿,卻是從小被‘逼’著習武,身體強健的很,和珅這副小身板兒在他眼中就和平日練武扛起個沙袋無異。
尋了一會,終於是在暴風雨來臨之前把和珅帶到一個漆黑的山‘洞’中,但這福長安從小就嬌生慣養,哪裏有機會獨自到荒島之上探險,為此一些必要的求生知識他都不懂,‘摸’見身上的火折子早就被海水浸濕不起作用,隻好憑借著外麵微弱的光亮先把和珅放在了地上,又在他頭下墊高了一些野草,片刻,又覺得這樣不妥,便脫下了自己的外袍疊成齊整的長方形,讓和珅躺在了他的外袍上,福長安覺得外袍雖濕總比那*的石頭地軟和些,福長安內裏到底是個和善孩子。
忽然當頭一道大閃劈下,‘洞’內被照的恍若白日,驚的福長安一個‘激’靈,臉‘色’發菜,跟著就是一聲轟隆隆的長雷,山‘洞’內的回響像是火‘藥’炸裂一般,福長安聽的心中差愕忙堵上耳朵,本來這不足一人高的山‘洞’就漆黑昏暗,沒人陪他說話,身邊隻躺了個半死不活的傻子,一會更不知會再有什麼東西出現,心中絕望。
好不容易捱了一會,聽得雷聲漸小,大雨傾盆而下,福長安這才鬆開手稍稍安下了心,他自從流落這荒島後,便將蘇和臣那廝在心中詛咒了千遍萬遍,暗暗發誓隻要讓他從這破島上出去定要將那廝割‘肉’剜心以解心頭恨!可是還沒等他安心片刻,身後忽的又傳出一絲細微的聲響,福長安屏住呼吸,眼睛瞪得溜圓,心驚‘肉’跳背脊發涼,身上粘膩的也不知是海水還是汗水。
福長安這次是真的想哭了,他想回家,他想他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