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3)

臨近午夜,城市的嘈雜喧囂已經歸入寂靜。而對有的人來說,一天的生活從這時候才真正開始。

豪華私人遊艇在塞納河起伏的水波中輕輕搖晃,載著滿滿的醉生夢死不知駛向何方。

月初霖站在甲板上,倚靠著欄杆,一手托腮,一手拎著酒杯,吹著風欣賞塞納河畔的夜景。

靡麗曖昧的樂聲裏,年輕男女用煙酒暫時麻痹精神的荒蕪空虛,放肆哭笑,肉|體糾纏,安撫靈魂的不安。

風是冷的,空氣卻是熱的。

月初霖拎起酒杯飲了口暗紅色的液體。

甘醇冰涼的液體順著喉管流淌而下,帶來芬芳的,酸澀的,灼熱的味道。

酒液流淌進了腹中,卻遲遲沒有像過去一樣將心口的寂寥燃成欲望的火焰。

她感到一絲厭倦。

“外麵風大,月小姐,要不要到裏麵去坐坐?”

又是一個喝得半醉來搭訕的男人。

都知道紀與辭即將訂婚,她已經和他分手,過去不敢靠近的男人們一個個都躍躍欲試起來。

月初霖轉了個身,後腰抵著欄杆,一手搭在旁邊,仿佛一枝倚著花瓶邊沿隨風搖曳的烈焰玫瑰。

“去裏麵‘做’什麼?”

她笑得曖昧不明,暗紅絲絨包裹著美好的身形,大方地任由年輕男人打量,一雙美目同時也放肆地打量著這個男人的資本。

像兩個挑剔的買家,互相用目光評判對方的價值。

“你說呢?當然是做點刺激的事……”年輕男人顯然對眼前的美貌十分滿意。又或許,早在她還跟在紀與辭身邊的時候,就覬覦已久。

月初霖看著男人算得上年輕姣好的皮相,卻半點提不起興致。

“抱歉,不方便。”

她收回視線,微微側身挪開光裸的胳膊,躲開他想撫上來的手。

男人動作一僵,悻悻然聳肩,企圖以滿不在乎的離開顯示自己的高傲和大度。

然而被酒精染得混沌的眼裏,又刻意流露幾分不屑和鄙視,好像在說——

都上來了,還裝什麼清純玉女。

月初霖無所謂地笑笑,轉過身繼續對著河畔風景喝酒、發呆。

她當然不是清純玉女。

單單是這一副風情搖曳的皮囊,就注定她這輩子都與“清純”兩個字無緣。

在巴黎的這一年,她的生活用“放縱”來形容也毫不誇張。肉|體的放飛能暫時填補內心的空虛。

現在的她,從內而外,由身到心,都是個徹徹底底的壞女人。

來參加這個遊艇趴,也就是為了一點暫時的麻痹而已。

隻是,肉|體的欲|望大抵都有個閾值,一旦超出上限,再多的刺激都無法填滿心口那個越來越大的空洞。

她不確定自己是否已經到達上限。

時鍾的指針滴答走過,一步一步,緩慢地朝午夜逼近。

原本帶著點曖昧節奏的樂曲演繹至盡頭,取而代之的是氛圍神秘又詭秘的《出埃及記》。

偏偏這艘遊艇便被主人命名為“摩西號”。

舞池邊的女人倚著麥架,刻意將歌詞唱得纏綿悱惻,惹人遐思。

被酒精麻痹的男女蠢蠢欲動,等著午夜降臨的那一刻,釋放困在心裏的野獸——仿佛某種儀式。

神聖的,具有宗教意味的意象似乎被凡俗的放縱荒淫玷汙了,充滿諷刺意味。

月初霖仰頭飲盡杯中最後一口暗紅的酒液,逐漸迷離的目光從一張張麻木而模糊的臉上劃過,最終落在不遠處的一個男人身上。

男人和她一樣,憑欄而望,迎風獨立,單薄的白色襯衫與黑色長褲在夜色裏無聲拂動。

什麼都不做,就能吸引女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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