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兒的。”宋恬小聲說出這幾個字。
周小風逼紅了眼：“你真甘心嫁過去？”
宋恬不說話。
“姐，你跟我跑吧！”周小風哀求。
“不，不可以。”宋恬搖頭。
少年眸子裏的光暗下去，好半天低語：“姐，你嫁過去的話，這輩子就完了。”
宋恬懵懵懂懂地眨眨眼，奶糖黏在後槽牙處，有點齁。
宋恬沒敢告訴小風，其實，她早就完了。
在五歲那年，她看著媽媽頭破血流，看著那群人把媽媽癱軟的軀體拖上車，她聞著垃圾的腥臭，想著媽媽說的話。
不要出去，不要出聲。
在那一刻，她就完了。
世界上，再沒有宋恬了。
五歲的宋恬，跟著爸爸媽媽，離開了。
***
宋恬嫁的很簡單。
沒有新郎來接她，來的還是上一次她見過的那個人，好像叫蔣明。
他畢恭畢敬地對她彎下腰，說：“宋小姐，車在外麵等著了。”
還好，她頭上戴著紅紗蓋頭，影影綽綽看不清身邊的人，所以壓迫感少了一些。
周小風過來拽住她的胳膊，很快，又被周大強和張桂芳拉走。
周小風咬著牙掙紮，像個小狼狗似的惡狠狠盯著蔣明，好像下一刻就要撲上去撕咬他，張桂芳粗大的手掌攥著男孩胳膊，笑著打哈哈：“這孩子跟他姐有感情，舍不得她嫁呢。”
宋恬站起來，走到周小風麵前，從兜裏掏出最後一塊奶糖，塞到男孩手裏，一字一頓：“好好的，別擔心我。”
她雖然沒有心，但也知道，小風是好孩子，她不想讓小風為了她難過。
周小風眼睛已經通紅，低低叫了聲：“姐。”他從沒像此刻一樣憎恨過自己的無能，他保護不了他姐，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往火坑裏跳，他是懦夫。
可周小風忘了，他還隻是個未成年的孩子，在這麼一群可翻雲覆雨的成年人麵前，他的力量連一隻小螞蟻都不如。
宋恬坐在車裏，嘴裏咬著奶糖，低著頭。
車開了有兩個小時才到地方。
宋恬不暈車，可兩個小時的村路顛簸，也讓她頭昏腦脹。
“小姐，到了。”
蔣明打開車，撐了一把遮陽傘，紳士地站在車外。
宋恬反應了會兒後，扯了扯寬大的中式婚服裙角，從車裏下來。
已經是中午，太陽很濃，透過眼前的紅色頭紗能看到地麵。
地麵鋪著潔白如雪的地磚，踩上去都會有些害怕。
有人從別墅裏出來，是幾個女孩子，穿著中式紅色旗袍，應該，是叫伴娘吧。
她們把宋恬團團圍住，有的給她整理衣擺，有的扶著她胳膊，有的給她正頭冠。
宋恬局促不安。
所有人比她高，她像個瘦弱的小矮人。
宋恬想不透，那個老大爺，為什麼要娶她？
就算他容貌被火燒毀了，可他有錢啊，他明明可以選擇更漂亮的人的。
她隻是個頭發枯黃，身材瘦小，長的並不好看的人啊。
宋恬想不通，也就不想了。
她被人牽引著走到別墅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