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 87 章(1 / 3)

巨大的工廠內部猶如一個倉庫, 白熾燈在頂棚閃爍,裴延一眼就看見了在椅子上坐著的林夢以!

“夢夢,”裴延急不可耐地向他走去, 卻被人拿著一根鐵棍攔下, 林夢以看向他嘴唇微微張了一下, 但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裴延從那眼神中看出了驚懼和牽掛, 他心底不合時宜地生出一種溫情,林夢以已經很久沒這樣帶著感情地看他了。

裴延剛想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 就注意到林夢以的右手被鐵鏈拴在了扶手上。

裴延心髒一緊,對他麵前人厲聲道:“滾開。”

這時林夢以身旁坐著的陸祁霄笑吟吟地開口了, “裴總, 咱們可是有陣子沒見了。”

裴延露出一個邪佞的笑容,“陸祁霄, 你怎麼還沒死?”

陸祁霄眼中閃過凶狠,“讓裴總失望了, 我不僅沒死, 還活得好好的, 甚至還能把你老婆孩子請過來喝茶,讓你全家在我的地盤上團聚。”

裴延危險地眯起眼睛,“直說你的目的是什麼, 別在這兒廢話了。”

陸祁霄笑而不語,這時一個一直背衝著裴延的人突然笑了兩聲,他轉過身來,一雙傾城絕色的桃花眼滿是病態的笑意。

裴延咬牙道:“宋、信、北。”

“裴延, ”宋信北對他驚喜道:“怎麼樣,猜到是我了嗎?”

盛怒之下裴延察覺不出宋信北此時的怪異,他瞪向宋信北的目光狠辣有如實質, “你不是喜歡他嗎,現在綁著算怎麼回事?是男人就衝我來。”

“光是綁著就心疼了?”宋信北放聲大笑,“我當然會衝你來,隻是害怕到時候夢以會心疼攔著,所以才綁了一下。”宋信北尾音延長,“——不過,夢以真的會心疼嗎?”

宋信北伸手輕柔地劃過他側臉,“夢以,告訴他,你會心疼他嗎?”

林夢以在裴延看不見的角度死死瞪著宋信北,半晌對裴延道:“不會。”

裴延聞言一愣。

林夢以的嘴唇幾乎被咬出血,說出的話仿佛是一把刀刃在紮自己的心,“裴延,你實在沒必要來,我已經不喜歡你了,你別再糾纏我了。”

裴延聽見他這樣說卻笑了,滿是戾氣的臉上頓時啼笑皆非,“你他媽騙誰呢?你到底喜不喜歡老子老子心裏清楚,別怕寶貝兒,你不會有事的,不許說這種話。”

林夢以的指甲幾乎嵌進肉裏,我怕你有事

就在半個小時前他跟宋信北做了一個交易,隻要林夢以告訴裴延自己已經不愛他了,宋信北就放過裴延。

裴延的目光重新轉向宋信北,“是不是你讓他這麼說的,你敢不敢像個男人一樣正大光明的,耍這些把戲有什麼意思?”

宋信北幽幽笑道:“裴延,其實你沒你表現得這麼自信吧,你靠色厲內荏來加強你內心的自我肯定,但其實你也害怕林夢以說的是真的,對嗎?”

裴延吼道:“對個屁,別廢話了,我閨女呢,你要怎麼才能放過他倆,直接說。”

宋信北眼中閃過精光,一指林夢以身旁的恒溫箱,這是他特地帶來的,就是為了讓林小丸到時不被聲音嚇到。

裴延看見林夢以和林小丸都好好的,一顆高懸不下的心總算落回肚子裏,他看向宋信北,高聲道:“說吧,你想怎麼樣。”

宋信北眼中逐漸漫上紅血絲,渾身都因興奮而小幅顫抖著,這副模樣與他往日全然不同,饒是裴延也覺出不對勁,眉頭擰起。

許久,宋信北像是壓下了心中的顫栗,優雅地開口道:“菜要一盤盤上,陸總,先給裴總上盤涼菜?”

裴延眯起眼睛。

陸祁霄這時緩緩站起來,語氣帶著無限的怨毒,“裴延,你讓我身敗名裂,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現在帝都人人提起我不是陸董而是個逃犯吧。”

他走進裴延,一手活動著腕子,“這一切我都要加倍還給你。”言罷,重重一拳打向裴延肚子,裴延的腰瞬間彎了下去,陸祁霄身體素質極佳,那一拳幾乎把他的五髒六腑都打錯位了,裴延的臉瞬間扭曲了。

林夢以在裴延挨打的同時發瘋一樣想從椅子上站起來,憤怒地向宋信北喊道,“宋信北!你答應我的,你答應我放過裴延!”

宋信北溫柔道:“我是答應你了,現在是陸祁霄在打他,跟我有什麼關係。”

林夢以掙紮得鐵鏈咣咣作響,“你混蛋,你騙我,你騙我!”

“好了,”宋信北加重語氣,下一秒他嘴裏吐出更聳人的句子,“夢以,這才剛開始呢。”

另一邊陸祁霄粗喘著退開兩步,“不躲是吧,怕我傷了林夢以?好,那就繼續給我忍著。”

緊接著,狂風暴雨一般的拳頭落下,裴延接近一米九的身高被陸祁霄打得直不起腰。

他當真一點手也不還。

林夢以死死瞪著眼睛,眼前卻總是蒙著一層霧氣,看不分明。

他看見裴延太陽穴被擦破,血液順著發際往下蜿蜒,嘴角滲血,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好肉,連來時穿的衣服都已經破敗不堪,黑色褲子上全是腳印。

終於,陸祁霄打累了,接過手下馬仔遞來的一瓶烈酒,仰頭灌了幾口,接著全噴在了裴延傷痕遍布的身上。

最後,他陰毒的目光裏滿是凶惡,一酒瓶砸向了裴延腦袋。

就聽見一聲悶響,那是厚玻璃和顱骨撞擊的聲音,裴延剛繃直的腿後退幾步,膝蓋一彎,直直朝地上倒去。

那一瞬間,一切在林夢以眼中就像被慢放的鏡頭,他看著裴延看向他,上一秒的口型的被他分辨出來,裴延說:“沒事,我把腹肌繃起來了,他手疼。”而下一秒,他頭上湧出大股血跡,身體像沉重的沙袋一般倒下。

林夢以近乎失聲,他愣愣看著前方在地上的裴延,他以為過了很久,但其實隻是眨眼間,他發瘋般地想掙脫鏈子,力氣之大甚至木頭椅子扶手都出現裂痕。

但隨後他看見令他瞠目的一幕,就見裴延居然晃晃悠悠又站了起來,他滿頭是血,前額的發被凝貼在額頭,臉沾了地上的灰,幾乎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麵貌。

他張嘴笑了,卻又因這個動作牽動傷口,疼得他呲牙。

“咳咳,就這點本事?”他伸出已經無法控製平衡的手虛指向宋信北,“姓宋的,把我媳婦兒解開,他皮薄,容易擦破。”

宋信北看向滿臉是淚卻渾然不覺的林夢以,眼中是自己都意識不到的妒火,他眯起眼睛看向裴延,寒聲道:“你自己都快沒命了,還擔心他會不會破皮?”

“好,”宋信北不等他回答,“夫妻情深是吧,你們幾個過來,給裴總看點好玩的。”

說著他招呼來過幾個馬仔,幾個人架起裴延就往一個椅子上摁。

裴延目光一直在林夢以身上,他想開口對他說“沒事”,此時卻已經連張嘴的力氣都沒了。

林夢以清楚地看到那是一張電椅。

下一秒,宋信北冰冷的聲音響起,“通電。”

就聽見“嗞”的一聲,裴延突然開始全身抽搐,涎液頓時不受控製地往下垂落。

“宋信北——!”林夢以怒吼道。

“停。”

通電停下,裴延卻仍在電椅上顫抖不止。

林夢以看著那個平日高大英俊、總是遊刃有餘的男人此刻狼狽地抽搐,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過度的情緒讓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宋信北猛地掐住他下巴,“怎麼,心疼了?”

豆大的淚滴一串串留下,林夢以的眼神美麗而空洞,宋信北掐著他下巴讓他看向裴延,“說!說你不愛他了,我就停下。”

林夢以像沒聽見一樣說不出話。

但下一秒他就從椅子上劇烈地彈起來,卻被宋信北狠狠壓在手下——他看見電椅再次通電,那難言的痛處再次襲向裴延。

“我說,我說!”他生不成調地急切喊道。

電流停下,宋信北重新看向他。

“我、我不愛他。”

電流緊接著立馬跟上,裴延發出不堪忍受地低吼。

“你還想怎麼樣?”林夢以眼底全是淚,尾音因過度壓抑而聽不真切。

宋信北麵無表情:“是對他說,說大聲點,讓他能聽到。”

眼淚順著臉頰流下,林夢以喊道,“我不愛你了裴延,我不愛你了,你受這些沒意義,我已經不愛你了”

說到最後,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給誰聽,他看見裴延像瀕死的野獸一般驟然抬起猩紅的雙眸,直直看向他,從喉嚨內發出吼叫,“不準說這種話!不準不愛我!”

林夢以發出悲切的哀鳴,宋信北卻再次被激怒,他使一個眼色,兩個手下把裴延從電椅上架起來,裴延雙腿軟得幾乎無法站立,但不知是靠什麼強撐著站了起來,不至於坐到地上。

林夢以一顆心還沒放下,就見一個馬仔走上前,一柄左輪堵上了裴延的腦門。

林夢以的瞳孔瞬間緊縮,他難以置信地看向宋信北,“你想幹什麼?你到底想幹什麼?你不要命了嗎!”

宋信北邪笑道:“放心,裏麵隻有一顆子彈,而一共有六個彈巢,他有五次轉輪的機會,當然,也可能他的運氣支撐不到讓他第六次扣動扳機。”

林夢以開始渾身發抖,“不行,不行你隻是想要我,我跟你走,我跟你走,你放過他,求你放過他”

“噓,”宋信北的手指堵上他嘴唇,“別怕夢以,我向來好說話,你要是不想玩這個,我還有一個選擇,你可以二選一。”

林夢以不知道另一個選項是什麼,但他本能地不想知道,他一味地搖頭,“你放過他,我跟你走,我跟你走得遠遠的,隻要你放過他。”

宋信北眸中閃過一絲觸動,但下一秒他殘忍道:“可是親愛的,我要先讓他生不如死。”

說完,他不再看林夢以,示意手下拿上來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裝滿了透明液體的注射劑,放在一個托盤上,在燈光下閃著平靜的色澤。

林夢以幾乎第一眼就明白了這是什麼東西,他瞬間臉色慘白。

陸祁霄看到那件東西後雙眼發直,眉心神經質般突突直跳。

宋信北發出歎喂,“這可是國外新出來的好東西,隻需要一點就能讓人□□徹底淪陷。”

隨後他看向林夢以,嘴角勾起滲人的弧度,“你選,左輪還是注射?”

林夢以顫抖地搖著頭,但宋信北根本不給他猶豫的時間,一個眼色過去手下馬仔頓時扣動扳機——

聽見“哢噠”一聲,打空了,裴延垂著頭立在那裏,就像死了一般。

而林夢以靈魂的一部分也隨著剛才那一槍射走了,就見他渾身劇烈一抖,緊接著瞳孔無限放大,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宋信北,我恨你,我會恨你一輩子。”

宋信北鋒利目光掃向他,盛氣淩人道:“你再說一遍。”

林夢以眼中滿是殺氣,在那一瞬間,他真的想要撲過去弄死麵前的人,如果今天一定要有一人不能善終,他更希望和宋信北同歸於盡。

鐵鏈已經把他的小臂弄得青紅交錯血跡斑斑,卻仍然不能讓他離開這個椅子半步,他咬牙最後一次說:“放過裴延,你想怎麼樣我都答應你,我們現在就走,你可以把我帶去任何地方,隻要你放過裴延。”

宋信北眸中的怒火更甚,他的本意是幫林夢以徹底斬斷情絲,但現在看來林夢以好像還更堅定了對裴延的感情。他是個瘋子,他受不了這種結果,要想讓林夢以和裴延今後再無可能,隻能讓裴延徹底變成一個廢人。

宋信北猙獰道:“別做夢了,注射還是打槍,你選不選,不選我來幫你。”

話音剛落,一個手上纏著繃帶的馬仔走近裴延,從托盤中拿出那隻注射器,他眼神痞戾異常,半邊身子都爬滿了文身,他拔開注射帽,獰笑的麵容看向林夢以,林夢以瞬間認出了他,這人是他那天用半截筷子紮傷的人!

“不要,不要”林夢以瘋狂搖頭,宋信北充耳不聞,臉上掛著目空一切的笑容,“先推進去一些,讓我們裴總爽一會兒。”

就見花臂冷笑一聲,針頭瞬間穿破裴延的皮膚,冰冷的液體進入靜脈,裴延的牙齒瞬間咬緊。

但隻持續了很短,或許連兩秒都沒有,針頭被拔-出,裏麵的液體似乎下降了一格。

林夢以如死人一般僵白著麵容,宋信北再次把視線轉向他,癲狂的臉上掛著滲人的笑意,溫柔地擦過他麵頰,“夢以,說,說你不愛他,說你恨他,你愛的人一直是我,說啊。”

林夢以嘴唇顫抖地看著他,那張臉上已經找不出一絲熟悉的痕跡。

“說啊,”宋信北加重語氣,“說你愛我,說你恨他。”

還沒等林夢以反應過來,就又聽見“哢噠”一聲,他瞠目欲裂,就看見拿槍的人又對著裴延腦門開了一個空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