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殷遠寒就一直伺機報複,還處於弱勢地位的位麵之子不得不在表麵上對其父親示弱,以致於對方還以為是自己教育成功,兒子與其是一條心的。
這個時候殷遠寒會來,也是因為殷紮本來準備帶自己的孩子做助力搶財產。
人是殷紮帶過來的,現在殷紮活著跟死了沒有區別,晏長初作為如今晏家的掌權者,如何安排位麵之子的事自然就落到了他頭上。
他還沒見過這個世界的位麵之子,也就沒有直接趕人。
還是少年模樣的殷遠寒站在客廳裏,低眉斂目,對地下室裏傳來的動靜旁若無聞。
直到不遠處傳來陌生的聲音。
“殷紮的兒子?”
語氣意味不明,嗓音年輕,但很好聽。
殷遠寒抬頭,看見的是坐著輪椅的俊美青年。
長發昳麗,皮膚有種病態的蒼白,因著那極盛的容貌,這樣缺乏血色的模樣反倒像是名家大師精細打磨的石膏雕像。
這人好看得簡直不像是一個人類能有的,頭頂吊燈的光暈在青年周身鍍了層邊,帶著些許的模糊,襯著那人病鬱的氣質,一時竟令人生出了是什麼精怪鬼魅的錯覺。
但對方身下的輪椅又把他拉回了現實,也很快意識到了來者的身份。
晏長初——晏家如今的少爺,也是殷紮處心積慮想要解決的眼中釘肉中刺。
殷紮本質上是個極度自私又大男子主義的人,為了晏家財產而入贅早就懷恨在心,更別說晏大小姐所生的孩子還是前夫的,更是對妨礙自己完全獲得晏家財產的這個孩子看不順眼,如鯁在喉。
在這樣的前提下,殷遠寒就不免會聽到殷紮對晏長初的抱怨,自然而然就知道了這位大少爺雙腿有疾。
他聽說過有晏長初這麼個人,真正見麵卻是第一次。
殷遠寒點點頭,就聽見對方道:“你找你的父親?”
姿容秀麗的青年稍顯懶散地斜靠在椅背,微微抬起的下巴顯出十足的不懷好意,“你也聽見了吧?之前下麵傳來的聲音就是他的。”
即便是這樣好似惡劣的姿態,那份美麗也未曾減損半分,甚至讓人覺得,他就是合該如此傲然肆意的。
少年人看起來像是沒有預料到這個發展,晏長初示意身後的人將自己推回書房,臨走前吩咐了一句,“帶他去看看吧。”
殷遠寒就被帶著到地下室裏去了。
他回來的時候臉色慘白,似乎是被裏麵的場景嚇了一跳,但是除此之外,整個人卻像是卸下了某種重擔。
殷遠寒走到書房時,晏長初並未回頭看一眼對方的神情,他隻是看著手中的書,在聽到開門聲以後說道:“如何?”
“非常感謝。”年輕的位麵之子真誠地朝對麵鞠了一躬。
聽聞此言,那本青年手裏的書被“啪”地一聲合上了。
這不輕不響的聲音如同某種警醒,讓殷遠寒頓了頓,感到些微不妙地直起身來。
從窗外透進來的陽光是溫暖的,這裏的裝潢並沒有地下室那樣陰冷,在走進這間書房裏時,黑發的青年在暖黃日光的照耀下有種靜謐的安穩感。
驅散了來自不久前地下的陰寒。
可是此時此刻,晏家的少爺轉過頭來,望向他時的目光明明滅滅。
“你真是不明白埃”青年說,緩緩抬起的手被放上了一把槍。
殷遠寒霎時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凍結了。
那油然而生的不詳預感在驅使著他逃跑,可四肢僵硬,仿佛尚未反應過來一樣,一個動作都做不出來。
【宿主,懲罰世界中的位麵之子為防重蹈覆轍被施加了更大的光環,若是與其作對很有可能被氣運反噬,下場淒慘,最佳方案是對其示好或遠離對方。】
【是嗎?】晏長初回應了係統,卻更像未曾聽聞一樣,將槍口對準了麵前的少年。
握著漆黑槍柄的手潔白如玉,青年微微歪頭,明明這樣的距離能將那張臉看得清清楚楚,殷遠寒卻判斷不出來那是什麼神情。
他應該要逃了。
在這樣間隔的縫隙,理智如此叫囂,大腦也本該反應過來了,可他還是一動未動。
凝固住他雙腿的不是驚詫或恐懼,而是那無從分辨的攝人美色。
精致、遙遠,伴隨著上揚起來的眉眼,鐫刻墜落在青年身上的日光煌煌如火,瑰麗至極。
晏長初在他心上開了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