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發絲掩蓋下的麵貌卻在陰影中散發出一種令人悚然的氣氛,明明還是那張冰雕玉琢般精致無暇的臉,也無甚感情,偏偏給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了。
“真是……”他開口,伸手撫上失去生息的魔尊的臉,語調和嘴角的弧度一同拔高,“不錯的表情埃”
男人的身體尚還有餘溫,神情已徹底停留在死前那一秒,喉間鮮血仍在微弱噴湧,正是□□脆利落的一劍封喉而死。
白發藍眼的青年微微歪頭,仿佛這一刻才知曉這個道理般,恍然道:“魔尊被劃過喉嚨,也會湧出這麼多的血埃”
【檢測到目標人物,宿主晏長初已鎖定。】
驀然響起的聲音打破了整個畫麵,晏長初收回了停在魔尊臉上的手。
而那個不知從何而來的無機質聲音卻還在繼續。
【處理中……已成功綁定,即將投入懲罰世界,宿主晏長初將生生世世受疾病之苦,本係統作為監督,按例於懲罰開始前替宿主解答疑問,請提問。】
冰藍眼瞳的仙君從滿是鮮血的地上起身,伴隨著這個動作,那染滿了血紅顏色的發尾也逐漸褪去血跡,恢複了原本的發色。
整個人看起來仿佛從什麼汙濁中重生。
明明是造成了現今景象的元凶,反倒成了看起來唯一與現場格格不入的存在。
他甚至沒有四處尋找聲音的來源,隻漫不經心道:“懲罰?”
【宿主殺害現任魔尊導致世界崩毀,是以派出本係統對宿主施行懲罰。】
“笑話,我鬼王殺得,妖主殺得,怎麼偏就這魔界之尊殺不得?”
【宿主所殺之人為本位麵之子,位麵之子被毀,世界隨即崩塌,此為滅世大罪。】
“你看,他死的時候,一樣是流得這麼多血,那血一樣是鮮紅溫熱的,與我、與其他人並無不同。”
【宿主所殺之人為本位麵之子,位麵之子被毀,世界隨即崩塌,此為滅世大罪。】
自稱係統的存在單調地重複上一個回答,顯然並不能領會它所謂宿主的意思。
得到這樣標準的意為通知而非解答的回複,青年臉上也未見怒意。
他隻是甩了甩手中長劍,隨著血珠的飛散滑落,開口道:“那是你們的規矩,不是我的。”
說完,大約是對這柄劍還是有哪裏感到不滿意,又隨手扔掉了。
【宿主殺害現任魔尊導致世界崩毀,是以派……】
如上一刻之前重複的回答突然中止,仙君抬起的那張極具攻擊與侵略性的精致容顏仿佛忽然出現在眼前,漂亮得幾乎令人心生懼意。
那隻骨節分明、白皙修長的手在電流纏繞中探入了本該不存在於此的係統的內部。
“找到你了。”他說。
係統是沒有情感程序的,也沒有痛感模擬,但聲音圖像是能夠掃描收錄的,它沒有眼睛,但能看得見東西,也有計算分析的能力。
這張臉是美麗的,並且可以定義為極度美麗,包括這雙手也是,整個人都是,在這一刻,是那種令人恐懼、瘋狂的美麗。
那雙手像扒開表皮內髒一樣開始碾碎、撕毀,它似乎是被開了一個大洞。
程序與信息全部開始混亂,仍然能夠安穩執行的寥寥無幾,就連基礎的畫麵掃描收集都無法穩定,眼前人的臉也像老舊電視的畫麵一樣刮花閃屏,時而扭曲……
時而扭曲,可定義的形容是……
[那個……晏長初是個什麼樣的人?]
檢索宿主時的線索信息在紊亂中忽然閃現,意外的清晰。
形容是……
[晏長初啊,他是—滋——
“是一個怪物哦。”
突如其來的話語停止了一切。
畫麵、聲音、程序、信息……都重新穩定下來,隻是在功能受損下得出的這句話,卻無法被精準判斷是來自何處,或者是眾多信息在混亂中的嫁接。
“你來得可真恰到好處。”在一片世界毀滅後的虛無之中,白發的仙君這樣說。
檢測到宿主開口的係統回複:【是的,宿主?】
“我本還在想,要再找到魔尊那樣的家夥必然很難,這個世界更是崩毀了。然後你就來了。”
青年眼角的那抹紅滲出病態的愉悅,“你們的懲罰世界看起來真有趣,那麼遊戲也就可以繼續了。”
“不對,不能說你們……”晏長初否定了自己片刻前的用詞,糾正道:“你現在是我的了。”
是一個美麗的怪物。
先前未完的分析程序在此刻得出了結果,宿主的聲音遙遙傳來。
“走吧,係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