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冷月如勾。
佛堂下的地道裏幽深狹長,因為常年不見天日,甬道裏充斥著刺鼻的黴味。
身著華麗鬥篷的修長身影, 輕踏著腳步, 嗒嗒嗒。最後來到最裏麵的那間牢房。
一張破舊的床榻上, 堆放著看不出顏色的被褥和稻草,牆角有些飯菜殘渣,幾隻老鼠在舔食。
床榻上蜷縮著的瘦小身影,身上是斑駁的血跡。
聽見腳步聲, 她動彈了一下, 撐起身子抬頭,是滿臉憔悴與髒汙的華玲瓏。
她看見來人, 眼裏爆發出驚喜的光, “主人, 您是來救我的嗎?”
“主人, 玲瓏知道錯了,您快救我出去吧,這是什麼鬼地方?”她哭嚎著, 卻因為傷勢太重,氣若遊絲, 聲音沙啞。
華玲瓏爬著過來,要抓住華恒的衣擺。
鬥篷下是華恒白皙如玉的臉, 五官平淡,一雙淺茶色的眼眸平靜無波。他眼睜睜的看著華玲瓏抓著他的衣擺爬起來。
華麗的皮裘變得髒汙。
“主人, 他們打我,虐待我。”華玲瓏淚眼婆娑的告狀,她醒了後就到了這鬼地方, 被人折磨揉打。
她要撲到華恒的懷中,卻被一隻手牢牢的捏住下巴。
“玲瓏,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華恒輕笑,語意溫柔。他笑起來時若千樹萬樹的梨花盛開般驚豔。
常年蒼白的臉色,最近有了血色,人精氣神都不一樣了。
“是哪裏?”華玲瓏見華恒笑了,傻傻地問。
“這裏就是你從前每天晚上睡覺的下麵呀,傻姑娘。”他說著鬆開手,掏出帕子擦了又擦。
“主人?”華玲瓏臉上一片震驚。難道不是越如初綁了她嗎?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在被越如初的人虐打。
褚如初表示不背這個鍋,她把人弄暈後,就還給華恒了。
“這裏是華書齋。”
“為什麼?”華玲瓏看著這個少年,這是她溫柔病弱,救她出水火,被她視若神明的主人呀。
“玲瓏,你知道我何為要在桃花塢那麼多女仆中挑中你嗎?”華恒勾唇。
“因為你有野心,但又夠蠢。”
“我喜歡有野心的人,本來隻是為了留在身邊逗個樂子。”
“畢竟我也沒有多少時日了。”
“可是你怎麼不聽話呢?“他說著遺憾地看著她。
華恒的眼神很淺淡,華玲瓏卻像是一隻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樣,輕輕地後退了一步。
“不,不是這樣的。”
華玲瓏一直以為是因為她夠美,才能夠在眾多女仆中被選中留在主人身邊。
桃花塢的日子太苦了,雖然不需要伺候男人生孩子,卻有做不完的活。無數精美的絲織品和書冊從桃花塢的暗島產出。
她受不了那種暗無天日做工的日子,能夠在眾多女奴中被主人選中,一直是她最驕傲的事情。
她跟著主人出了桃花塢,她一直被主人寵著,甚至被賜予華姓。
直到出現了越如初,主人護著她,看著她溫柔地笑。
主人雖然溫柔,但是從未對她笑過。
主人疼到要命,都不舍得用她的血,甚至不告訴她任何事情的真相。
華玲瓏以為自己是不同的,如何受的了其他人這樣被主人區別對待。若不是越如初能夠救主人,她一定要讓她消失。
不過,她也不會讓她好過就是。她背著主人暴露了她的身份,她怕呀,怕有一天越如初被主人擁有,她如何接受的了自己的主人抱著其他女人。
若是越如初暴露了,那正好,她就再也沒有可能被主人擁有了。
至於血液,以他們暗島的勢力來說,要取得並不難。
“主人,玲瓏知道錯了,您再給我一個機會。求求您。”華玲瓏開始跪地求饒。她感覺到了冷意。
比這刺骨的地牢都還要森寒的冷。
因為華玲瓏開始求饒,華恒的眼神微變,他收斂了笑容。
“太醜了。”
他搖頭,手掌輕拍兩下,很快出來兩個黑衣人。
“帶回去吧,毒啞了物盡其用。”他淺淡輕巧地說。
來人捂住華玲瓏的嘴,最後是她驚恐的視線。
黑暗中沉濁的地牢裏,人被拉走,隨著打開的地牢門傾入了一絲月光,照在他的身上。
“太蠢了。“他輕聲呢喃。“不過,做的好。”
……
褚如初又驚險的過了一關,此次釜底抽薪,可以見得,短時間內她都將高枕無憂。
盡管外麵鬧得沸沸揚揚,褚如初的心情很平靜。
救世之說很快傳遍各國,百姓期盼著能有這麼一個人救救他們。現在這個世間女人越來越少,若再沒有轉變,家不成家,國不成國,大家隻會一起走向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