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漂浮著淡淡的馨香,舒緩的音樂繞過女士精致的裙擺和男士熨平的衣領,輕柔地流淌。
侍者恭敬地將周昱引入正廳。男人身形高大,氣質冷峻,闊肩長腿把一身肅殺的深色正裝撐出了別樣的魅力。
他的出現立即引來了周圍女士熱切的目光。但周昱並非獨身前來,他紳士地讓一位年輕女人挽住臂彎,兩人的姿態看起來很是親昵。
……隻是看起來。
女人掩飾性地端起高腳杯,語速飛快:“周昱我/操/你大爺!你男人在對我老婆幹啥?1
周昱優雅地和她碰了個杯,眼神飄向了不遠處,避重就輕道:“你管她叫老婆,她承認嗎?”
女人繃著端莊的假笑,從牙縫裏擠出一句:“快領證了不起是吧?那你管方彥叫一聲老公,他要是應了我就把頭割下來送你當插花瓶。”
兩人目光無聲地交鋒,嗞出劈裏啪啦一大串火花,半晌,一同向大廳的另一端走去。
那裏放置著一大簇嬌豔的插花,一旁的年輕男人抽出一枝帶露的白玫瑰,低頭插進了麵前高挑女人的盤發,引得那女人無奈一笑。兩人低聲交談著,在外人看來,是一對般配的情侶。
周昱額角青筋使勁地跳了跳,覺得自己有和花枝上的綠葉爭奇鬥豔的潛質:“白翎,你老婆不是醫生嗎?怎麼一天到晚這麼閑?”
白翎怒道:“我敢管嗎!你男人也很閑啊!你敢管嗎1
周昱微笑:“不敢。”
幾句話間,這對冤家已經走到插花前。
周昱壓下沸騰的情緒,風度翩翩地一笑:“方少總。”
方彥略有些驚訝地看向他:“周總,真巧。”
一旁的白翎臉上掛著甜甜的假笑,心裏惡狠狠地想:不巧不巧,聽到消息來抓你和我老婆偷情的。
周昱主動介紹道:“我旁邊這位是白家白翎小姐,白氏關於雲瑤山莊企劃的負責人。”隻是同事,不是情人!
“久仰,久仰。”白翎同方彥握手,眼神不由自主地暼向一旁的高挑女人。
方彥笑了起來,他不笑看起來有點不好相處,笑時眼裏像是盛著細碎斑斕的光影:“早就聽說白翎小姐在地產領域的本事了,正盼著呢,就把人給盼來了。”
像這種兩毛錢一公斤的塑料批發客套話,白翎一向都不往腦子裏放,但饒是今天滿腦子“老婆老婆老婆”,竟然也險些被方彥含笑而專注的注視晃花了眼。
白翎突然就理解了周昱,這種介於少年和男人之間清爽又明朗的極品男色,難怪把周昱這種假正經的老處男迷得神魂顛倒。
對視超過兩秒。已經踩上未婚女性注視已婚男性的時間高壓線了。
姓白的臭丫頭,還嫌他頭上不夠綠。
周昱麵上不動聲色,心裏磨著牙給她記了一筆,轉頭用看似隨意地語氣說道:“對了,這位女士是…?”
白翎一個激靈,連忙望向高挑女人。
方彥卻沒有多作介紹的意思:“我朋友,謝殷。”
謝殷冷眼旁觀,一句話也沒說,看向周昱的目光裏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審視。
周昱萬分憋屈地又磨磨牙,向白翎遞出一個眼神。
白翎瞬間領悟,佯裝驚喜地撲過去拉住謝殷的手:“呀,這不是老…阿殷嗎,太好啦竟然在這裏遇見你,這段時間沒見麵真是想死我了……”
她不遺餘力地把謝殷往遠處帶:“……剛剛吃到了一種很好吃的小蛋糕……”
奇怪的是,據說對白翎愛答不理的謝殷竟然真的跟著她走了。
餘光裏看到白翎蹦起來拔掉謝殷發間的花,周昱瞬間舒心。
眼下隻剩他們兩人,方彥主動搭話:“周總這次急匆匆地趕回來,是為了明早去看望周伯父吧?”
“……是,”周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臨時決定真的很抱歉,但主治醫生說有些情況想和我當麵交流一下。”
他遲疑片刻,語氣裏帶著小心翼翼的味道:“你明早要是沒安排的話……”
“我一個無業閑人,當然有時間,伯父的身體最重要,”方彥靜靜地笑道,“畢竟,我們的婚姻,不就是因為這個嘛。”
周昱的心苦澀地瑟縮了一下,他卻隻能點頭稱是。
第二天一早,周昱和方彥就從名義上共同的家出發,驅車駛向周父所在的私人療養院。
周父看到他們很高興,這個曾經叱吒商界的周氏前任董事長如今看起來和任何一個普通老人沒多大區別,褶皺蒼老的臉上浮起紅光,拍著周昱道:“工作忙就多休息休息,少來看我幾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這把骨頭還硬朗著呢。”
一向以嚴肅冷峻著稱的周氏新任董事長周昱眼眶微紅,叫了聲“爸”就哽著喉嚨說不出話了。
周父的病情他們父子都太清楚不過,胃癌晚期,剩不到半年的時間。這麼說隻是心疼周昱忙得全球各地跑還得盡力抽空回國。
方彥適時出聲道:“周伯伯,我們想您了來看您,您倒好,這就要攆人了,看您這攆親兒子的架勢,精神勁頭果然是好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