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斐然開了一家運輸公司,生意做得挺紅火。”葉藍茵忽然道,“媽,我幾年不在您的身邊,多虧斐然爭氣啊。”
楊慧英順著葉藍茵的秀發,不免一聲歎息:“是出息了。隻不過晚了些,你爸沒能看見。”
一提葉華東,葉藍茵心中絞痛。
她仰起頭看向楊慧英,就見楊慧英已然是滿臉淚痕。
楊慧英說:“茵茵,媽這輩子都沒辦法贖清罪孽。當初要不是我認人不清,又對你們姐弟偏心,不知好好教導斐然。你爸他……他走不了那麼早。”
葉藍茵站起身,輕輕抱住楊慧英,拍著她的背,說:“爸不會怪您的。隻要我們都好好的,爸就會覺得欣慰。其實,他一直保佑著我們,不是嗎?所以我們才能以團圓。”
楊慧英哭的說不出話來,她真的太思念葉華東了!
母女倆哭了許久,果果跑進來打破了這悲傷的場麵。
她眨巴著眼睛看著楊慧英,挺著小肚子,試探:“舅舅說,外婆有好玩的給果果和豆豆。”
楊慧英一聽這話,連忙擦幹眼淚,然後領著果果的手,說去現在就帶她去拿。
葉藍茵看著那一老一小走遠,沒有跟過去,默默站在了原地。
周亦行在這時來到她的身邊,握住了她的手,跟她說:“明天。我們帶著孩子們去看看他們。”
這個他們,指的是周夫人和葉華東。
葉藍茵“嗯”了一聲,把頭靠在周亦行的肩膀上。
……
重返帝都的日子,要比葉藍茵想象中的順利很多。
葉斐然在離驚唐府不遠的一個小區裏,買了套三居室的房子,還請了一個保姆照顧楊慧英。平日裏,他們就在那裏生活。
而尚銘和董寧則住在古董店裏,日子過得清閑又溫馨。
葉藍茵有問及文樺和文厲。
周亦行說他們已經移民新西蘭,在新西蘭定居。
當年,文樺毀容是個假消息,是周亦行做的一個局。
早在在文樺第一次被車子撞傷的時候,周亦行就有秘密派人保護文樺。
關禹出手,周亦行救人,事情都在周亦行的計算之中。而傳出文樺毀容的消息,也不過是為了讓關禹以為自己已經向文樺報複成功,從而好不再對文樺出手……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已經塵埃落定。
唯有葉藍茵和周亦行的感情,似乎欠缺了那麼一點點的火候。
葉藍茵並不是對周亦行的感情淡了,相反,經過三年的考驗,她更加無法自拔的愛著他。
可是,三年的跨度卻也不是那麼好克服的。
她總是不敢直視周亦行的眼睛,更不喜歡周亦行長久的看著她,甚至在他們親熱的時候,她很抗拒周亦行吻她的肚子。
楊慧英說,女人就是過不了年齡的那道坎兒。
她勸葉藍茵把心放的寬些,別再把事情想得那麼完美,要學會接受“老去”,接受“改變”,更要去接受久久歸來的丈夫。
葉藍茵有按照這話去做,可卻依舊無法突破心理的障礙。
今晚,月色如醉。
周亦行外出找尚銘談事情,葉藍茵在家裏陪著孩子。
用過晚餐後,葉藍茵本想陪孩子們做會兒遊戲,可葉斐然和楊慧英突然過來了。
葉斐然說有份驚喜給葉藍茵,叫葉藍茵必須和他走一趟。
葉藍茵怕自己不在家,果果和豆豆會覺得不踏實,所以不是很想去。可葉斐然的邀請實在讓她盛情難卻,楊慧英又在一旁表示一定會照看好孩子。
所以,葉藍茵和葉斐然出發了。
一上了車子,葉斐然就把葉藍茵的眼睛蒙了起來。
葉藍茵嚇一跳,忙問:“你這到底是搞什麼名堂?要是驚喜變驚嚇,我可饒不了你。”
“哎呦,我的姐姐啊,你就跟你弟大膽走一回,不成嗎?”葉斐然委屈道,“你得多樹立一下我這個舅舅的尊嚴啊!”
葉藍茵笑道:“果果和豆豆也不在,樹立給誰看?”
“我不管。反正你就老實蒙著眼睛,一會兒等著驚喜就是。”葉斐然說完,利落的關上車門。
半個多小時後。
葉藍茵的耐心已經要耗盡,而車子也在此時停了下來。
葉斐然扶著葉藍茵下車,又帶她進了一個建築物裏,再來是乘坐電梯。
“到底是什麼驚喜啊?”葉藍茵問,“搞的這麼複雜,我心裏都沒底了。”
葉斐然沒有回應。
不多時,電梯發出“叮”的一聲脆響,門緩緩打開。
一股清風撲麵而來,葉藍茵打了個哆嗦,剛想問葉斐然怎麼回事,就聽葉斐然說:“姐,這可都是姐夫的意思。”
說罷,他將葉藍茵推出電梯,然後自己快速離開。
葉藍茵腦袋一團漿糊,立刻拉下眼罩,就瞧見了站在不遠處的周亦行。
而這個地方,正是他們初遇的地方——電視台頂層。
周亦行穿著和那晚一樣的西服套裝,容顏不減當年,風姿卓卓,耀眼奪目。
他一步步的向著葉藍茵走去,炯炯的目光將她鎖定。
葉藍茵隻覺得腳底像是灌了鉛,根本就無法移動,隻能趕緊低下頭,小聲道:“大晚上的,這是做什麼?果果和豆豆還等著我呢。我趕緊……”
周亦行一把抓住葉藍茵的手腕,硬是把人拉到了天台的正中央。
他抬起頭看向月亮,不由得道:“那晚的月亮,也是這麼美。可是……不及你的一顰一笑。”
葉藍茵被說的臉上滾燙,忙說:“都十年前的事情了。你這麼說,簡直叫我無地自容。”
周亦行轉過身,與葉藍茵麵對麵,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這樣的神情的注視讓葉藍茵更加不自在,就好像她眼角的每條皺紋都落入了周亦行的眼中。
“我真的得回去了。”葉藍茵焦急道,“孩子們……”
“我也怕變老。”周亦行忽然開口,“男人和女人是一樣的。你擔心容顏的老去,我也是。而且不止擔心容顏的老去,我還擔心很多別的。”
葉藍茵疑惑的看著他,問:“你擔心是什麼?你和當年一樣英俊帥氣。你不僅沒有變老,還更加成熟,更有魅力。而我,我的中心都是圍著孩子打轉,早就不注意打扮自己了。”
周亦行微微一笑,把葉藍茵擁入懷裏,在她耳邊說了句話。
葉藍茵頓時臉色通紅,直接評價了一句“老不正經”。
周亦行笑容更甚,又道:“我們都老了。我們相愛相守,結婚生子,不就是為了一起慢慢變老嗎?所以,你什麼也不要怕,我就在你身邊。哪怕你將來老的走不動路了,我也會緊緊握著你的手,也會依舊覺得你比月色迷人、美麗。因為你是我心裏的獨一無二,千金不換。”
葉藍茵抿著唇,並不想哭。
可她忍了又忍,還是無奈的歎息:“我們要是不分開這三年就好了。”
周亦行很心疼這樣不自信的葉藍茵,他吻著她的耳畔,想要撫平他內心的不安。
而沒過多久,葉藍茵漸漸伸手回抱住了他。
周亦行身子一僵,他想,這大概就是最好的時機了。
於是,他鬆開葉藍茵,從口袋裏掏出來那枚被他收藏了三年之久的婚戒。
頭頂是璀璨星空,手裏是閃耀鑽石,周亦行看著眼前的女人,單膝跪地,鄭重道:“周太太,嫁給我。”
葉藍茵“噗嗤”一笑,眼淚卻也掉了下來。
她說:“我已經是你的周太太,怎麼還要再嫁你一次?”
周亦行說:“你是我的妻子,一輩子的妻子。可我們之前的婚姻,存在太多不愉快的因素,也存在了太多的危險因素。而現在,無關其他,我隻是你的丈夫,還有我們孩子的父親。除此之外,我再沒有其他的身份。”
葉藍茵眉頭緊鎖,她感到心裏缺失的那一塊被填補了,而且是填補的滿滿當當。
“我願意嫁給你。”她說,“這輩子願意,下輩子也願意。隻要是你,我都願意。”
周亦行眼底濕潤,立刻取出絲絨盒子裏的婚戒,戴在了葉藍茵的手上。
相視一笑,他們似乎更加明白了婚姻的真諦。
……
四個月後。
在西班牙特魯埃爾的一個小教堂裏,一對夫妻舉辦了他們的婚禮。
葉藍茵穿著潔白的婚紗,在葉斐然和楊慧英的護送下,一步步的走向聖壇,走向周亦行。
果果和豆豆走在前麵,興奮的撒著玫瑰花,他們就好比是報喜的天使,把他們父母的喜悅傳達給每個人。
尚銘、董寧、韓霜、小蕾,還有從新西蘭趕到的文樺和文厲,見證了這段十年愛戀。
葉斐然代替葉華東,把葉藍茵的手再次交給周亦行,還說:“姐夫,千萬別再讓我姐孤單了。她誰都不要,就要你。”
周亦行勾唇一笑,拉著葉藍茵的手穿過他的手臂。
牧師宣讀了莊嚴的誓詞,他們紛紛許下諾言,答了“我願意”,然後交換了婚戒。
最後,周亦行掀開頭紗,親吻了他的新娘。
……
一個是背負家族孽債的天之驕子,一個是平凡人家的努力姑娘。
人人都說他們不可能在一起。
葉藍茵在經曆過種種磨難後,也曾產生過後悔的念頭,後悔自己不該嫁給周亦行。而周亦行更是自責把葉藍茵拉進他的人生裏,讓她原本的安逸簡單攪散。
可人生又時刻存在著無限的可能,不是嗎?
這十年,他們一步一個腳印的走過來,到底是得了圓滿。
其實,細細想來,葉藍茵和周亦行雖然來自不同的世界,卻是一樣的人。
他們都不要短暫的溫暖,而是要對方一世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