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天了,葉斐然依舊沒有認識到自己在整件事中所犯下的錯誤,還這麼執迷不悟的認為都是別人的錯誤。
這樣下去,葉斐然以後的人生要怎麼過下去?
“慈母多敗兒!”葉華東又衝楊慧英喊了一聲,“你平日裏太慣著他了,才會導致他如今這副模樣!”
楊慧英瞪起眼睛來,張口開始葉華東大吵起來。
各種難聽的話再次充斥在葉藍茵的耳邊。
她多次上前勸阻,卻都是被楊慧英無情的罵了回來,而且每一次,都會罵的更加難聽。
如果葉華東幫她說句話,楊慧英便就會罵的更加過分。
就在葉藍茵也無法的時候,她癱坐在沙發上,手機在這時響了起來。
居然是韓霜。
葉藍茵怕這是有什麼大事,就跑到略微安靜的角落去接,結果上來就聽韓霜說:“謝天謝地!少夫人您接電話了!夫人高燒引發肺炎住院了!少爺那邊,因為宋憐惜的事情,一直不肯接電話……”
葉藍茵腦子懵了一下,等納過悶來之後,立刻問:“送醫院了嗎?哪家醫院?”
韓霜趕緊報了地址。
葉藍茵折回客廳,直接打斷父母的爭吵,彎腰對葉華東說:“周夫人生病入院,我得去一趟。爸,我先把您送回去嗎?”
葉華東擰著眉頭,心想今天怕是接不走人了。
與其在這裏爭吵不休,不如暫時先冷冷,以待來日。
“好。”葉華東點頭,“我回去。你趕緊去看看你婆婆。”
葉藍茵看向楊慧英,說:“媽,我和爸……”
“滾!滾!滾!”楊慧英直接過去開了房門,“趕緊滾!要不是你們過來,我見都不想見你們!”
葉華東的臉色倏而冷了下來,他忍不住沉聲道:“慧英,你究竟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以前的你無論脾氣如何,也是講道理的。”
楊慧英叉著腰,梗著脖子說:“問你的寶貝女兒啊。要不是她那麼會嫁人,我會變成這樣嗎?都是你們逼我的!”
葉華東無奈的一聲歎息,示意葉藍茵趕緊離開。
經過楊慧英身邊的時候,葉藍茵停頓了那麼一下,平靜的問:“媽,在您心裏,是不是我的什麼都比不上您的感受還有麵子?”
說完,葉藍茵和葉華東離開。
楊慧英“砰”的把門關上。
她這一輩子,苦可以吃,罪可以受,獨獨委屈和氣,半點兒都不能忍。
……
葉藍茵讓司機把葉華東送回家後,馬不停蹄的趕到了私立醫院。
病房外,韓霜正好和醫生交談完。
韓霜見葉藍茵跑過來,忙說:“少夫人,您慢些。當心摔著。”
“怎麼樣?”葉藍茵跑的上氣不接下氣。
韓霜說:“正輸著液呢,沒什麼大事了。醫生說等會兒人醒過來再做次檢查看看,多住幾天醫院穩妥些。少夫人,少爺呢?”
葉藍茵在來的路上給周亦行打過不少的電話,都是無人接聽。
她估計周亦行怕是被什麼重要的事情給纏住了,一時間脫不開身,就又轉而給周亦行發了消息。
“會來的。”葉藍茵說,“霜姨,媽的身體雖然算不得強健,但不也一直都挺穩定的嗎?怎麼會忽然發燒呢?怎麼引起的?”
這話引得韓霜一聲歎息。
原來,自從出了宋憐惜的事情,周亦行和周夫人的冷戰一直就沒有停止過。
周夫人在家中設立祠堂,天天為葉藍茵死去的那個孩子誦經超度,可周亦行始終都是無動於衷,沒有做出任何緩和的舉動。
周夫人心情變得鬱鬱寡歡,每天吃的東西越來越少。
前幾日,她在院子裏靜坐的時候,居然不知不覺的睡著了,這又染了風寒。
身體自也是吃不消了。
葉藍茵聽完韓霜的解釋,垂下眼簾,默默坐在了走廊邊上的椅子上。
這段時間,全圍著她家裏的事情轉了,周亦行那邊,她居然連想都沒想過。
……
葉華東回到家中。
張嬸正好端著最後一道菜上桌,就是那道鍋塌裏脊。
“大哥,怎麼就您一個人?”張嬸有些詫異,“這菜用不用先溫著?我以為你們回來就要吃呢。”
葉華東擺擺手,看著那一桌子豐盛的大餐,沉聲道:“張姐,你不是還要去給女兒過生日嗎?你走吧。這裏沒什麼需要忙的了。”
張嬸去過幾個人家幫傭,自然也是懂得眉眼高低。
這葉華東的情緒明顯不對勁,八成是原本興高采烈的接家裏人回來的事情卻失敗了,心情不好。
張嬸不敢多言,把手底下的活兒徹底幹完,就準備走了。
臨走前,她不忘囑咐:“大哥,您別忘了吃藥。身體才是最重要的啊。”
葉華東點了下頭,沒有言語。
等張嬸走後,葉華東來到餐桌前,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張嬸的手藝沒得挑,那是在廚師學校跟著學過的。
可葉華東卻吃不出來個中的滋味,他隻知道這一桌飯菜是為一家人準備的,要是家人不在,那就算是山珍海味也如同粗茶淡飯。
葉華東簡單的吃了兩口,就不吃了。
他劃著輪椅到陽台發呆,直到手機響了起來,才打斷他的思緒。
來電話的是趙大勇。
“葉叔,您托我辦的事情,我已經辦妥了。”趙大勇說,“我再過了十幾二分鍾去您家把U盤給您。這事兒可千萬被讓別人知道,要不我也得被炒魷魚啊。”
葉華東說:“大勇,太謝謝你了。”
掛斷電話後,葉華東去挑了幾樣以前葉藍茵買回家的保健品,還都沒拆封。他惦著一會兒送給趙大勇,表示一點謝意。
等把這幾個禮盒歸置在門口後,他又瞥見了桌上那個小藥盒。
斟了杯溫水,他打開藥盒把藥吃了。
……
周亦行結束一個重要會議後,終於看到了葉藍茵發來的消息。
他火速趕到醫院,就見葉藍茵正守在周夫人的身邊。
周夫人還在睡著。
看到母親這般憔悴蠟黃的麵龐,周亦行心裏一陣劇烈的絞痛,喉嚨那裏半天發不出來一個音節。
葉藍茵指了指外麵,示意周亦行出去說。
夫妻二人來到走廊上,葉藍茵便道:“情況好轉,熱度也退下來了。因為來的急,沒給安排上套間。不過我和院方那邊說了,他們說最遲明天一早,就給媽轉病房。”
周亦行點頭,稍稍鬆口氣,又自言自語道:“怎麼會忽然發燒?”
葉藍茵把韓霜的話和周亦行複述了一遍,然後又說:“原來你和媽起了這麼大的衝突,可我竟然是一點兒都不知道。我真是……都怪我為著我家的事情而忽視了你。亦行,媽這次好了,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你別再耍脾氣。”
周亦行繃著臉不說話,像是那種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心裏也後悔的不得了,但卻又不肯低頭的男孩。
“聽見了嗎?”葉藍茵戳戳她的手臂,“宋憐惜已經被你處置了,我早就不生氣了。你也別和媽置氣。”
周亦行頓了頓,他本來是不想說的,可又覺得夫妻兩個人之間,還是有話直說的好。
“和媽置氣這麼久,是我欠考量。”他承認道,“可在宋憐惜的問題上,媽的認識就是錯誤的。但她因為自己是長輩就不計後果,這導致了你流產。這件事,如果我的態度不強硬一些,以後她隨便找來什麼阿貓阿狗,說是有小晴的影子,受罪的是你。所以,我必須讓媽認識到她的錯誤。”
這番話真有些顛覆了葉藍茵固有的某些思想。
她從未想過要在一件事上,與父母分出對與錯。更沒想過讓父母意識到有些錯誤在他們的身上,他們也需要改變。
她總覺得和父母之間是沒有隔夜仇的,真有什麼矛盾,大家說開了,也就過去了。
或許,這就是葉藍茵的生長環境與周亦行的生長環境不同,所造成的認知不同。
葉藍茵忽然想和周亦行深入探討一下這個問題,她說:“亦行,你的觀點有一定道理。可萬一適得其反怎麼辦?這樣不就把關係搞僵了嗎?”
周亦行見她一副學生提問的模樣,不禁笑笑,剛要張口,就聽病房內傳來些許動靜。
夫妻倆趕緊又返回病房。
果然,周夫人醒了。
“媽。”葉藍茵輕喚了一聲,“您醒了。亦行,你陪著媽,我去叫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