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
趙瑾瑜恢複意識後,看了看手裏握著的尚溫熱的雞蛋,往矮桌角一磕,扒起殼慢慢吃了起來,門口的綠荷聽見聲響,穿過珠簾走了進來。
瞧見這一幕。
尚掛著淚珠的眼彎了彎,月牙似的清甜明亮,笑道:“這是給小姐滾眼睛用的,怎麼還吃上了?”
“我哭一場還不該叫人家看出來是嗎?”
她把蛋殼堆到桌上。
招手叫來丫鬟,吩咐道:“中午沒吃的飯,叫小廚房熱一熱,重新擺上來,把柳央姑姑也叫回來,記得拿三雙筷子。”
“喏。”
繼母給她的丫鬟還是好使的。
沒過多久,柳央回來時,見趙瑾瑜正笑嘻嘻的給綠荷夾菜,便氣不打一處來,歎口氣道:“小姐真是孩子心性,中午哭得那麼厲害,這還不到晚上呢,就好了。”
“我才十二,可不是孩子嗎?”
趙瑾瑜說的沒心沒肺。
實則是真高興,昨天還被自己的丈夫捏著脖子灌毒酒,再次睜眼,見到的不是地府閻羅,而是她闊別已久的玉清院,還有沉穩的柳央姑姑,嬌俏的綠荷。
上天垂憐。
讓她重生回了十二歲,不歡喜過日子,難道還要跟上輩子一樣,自記事起就苦大仇深?
她盤算了一下手裏的牌。
覺得更高興了,於是拉柳央在小榻上坐下,眼睛還紅腫著,卻做出了笑模樣:“你中午也沒吃飯,光聽我和綠荷哭了,快坐下吃點吧。”
柳央被叫做姑姑。
是因為輩分大,而且原先是在宮裏做侍奉的,實則才二十多歲,標準的鵝蛋臉,五官端莊大氣,出身若是再好點,當大家閨秀都夠了。
可惜攤上她們兩個。
一年四季操心,縱然勉強坐下,也沒有拿起筷子,柳眉輕蹙,欲言又止的樣子。
“別愁了,明早兒我就去容安院,跟她好好道歉還不行嗎?”趙瑾瑜喝了一口粥,又給柳央夾了一筷子菜,輕描淡寫的說道。
容安院住著的是謝端月。
也是她的繼母,太傅嫡女出身,年少時便有“才高德薄”名聲,性情也頗為清高孤傲,導致婚事一拖再拖,最後竟然當了續弦。
出閣前是金尊玉貴的大小姐。
成婚後,也不可能突然母愛爆發,去關心她一個沒有血緣的、名義上的嫡女。
兩人互不幹擾。
這是趙瑾瑜逐漸懂事後,能想出的兩人的最好狀態,她估摸著謝端月也是這麼想的,玉清院吃的是最好的,穿的是最好的,用的丫鬟也是最忠心的家生子。
唯有一點——
母親難產去世後,留下的嫁妝,本該由自己這個女兒來繼承,可現在卻全都在謝端月手裏握著。
趙瑾瑜不願去細想這事。
可有人逼著她想。
後院除了謝端月這個明媒正娶的續弦外,還有一個姨娘小張氏,是她奶奶的侄女,因為這層血緣關係,婆媳倆向來一個陣營。
連帶著小張氏生的庶女趙瑾珠,在奶奶大張氏那裏,也比她這個嫡孫女受寵多了。
此次事件的緣由。
也可以說是由趙瑾珠引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