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焰搖曳,映照壁上篆刻的簪花小楷,許是因著年代久遠,大多數字跡已不甚清晰,洛筠也隻依稀辨出上述寥寥十餘字而已。
正思忖間,一道密音入耳,夾雜著毫不掩飾的譏諷,“先前你隻道傳聞是,現下親眼見著壁上這般記載,你待如何?”
洛筠頓住腳步,瞥了一眼身側躍動的青色魂火,緩緩釋放出些許上位者的威壓。
朱唇輕啟,是不帶絲毫感情的陳述語氣:“到底是井底之蛙,果真愚不可及。”
說完,也不待魂火反應過來,隻一揮袍袖,飄然而去。
魂火僵住,隨即暴跳如雷,原本青色的火焰也因羞惱染上了一絲赤紅。
“我活了成千上萬年,論年歲都可以做你祖宗了,見識自然不比你差!雖然之前礙於禁製長時間沒有接觸外界,但我在典藏秘境裏呆了這麼久,整日翻閱的可都是上古秘辛,你憑什麼瞧不起人?”
洛筠無意與它糾纏,奈何魂火聒噪不休,誓要同她論清楚是非黑白,登時心頭火起,沉聲道:“與其在這裏與我爭執,你不妨仔細掂量一下,如果我在眾目睽睽之下道破傳言為真,芷蘭靈域將迎來怎樣的血雨腥風。”
洛筠言盡於此,就算魂火再遲鈍,此時也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你不是不信,而是不能承認?”
洛筠餘怒未消,正欲再陰陽怪氣幾句,卻礙於仙者風度,終究拉不下臉麵與一團魂火斤斤計較,隻拋下一句:“你自己明白就好。”
扭轉乾坤之說實在誘人,若眾人信以為真,勢必會將芷蘭靈域攪得不得安寧,魂火想明白其中利害,已然知曉洛筠用意——
否認傳言可靠性,暫時穩住眾人,至少要維持表麵的和平。
見魂火恍然大悟,洛筠心緒稍定,眉間憂色卻揮之不去,“其實我也有出於私心的考量,畢竟比起證實傳言為真,我更希望這是有心人單純的胡編亂造。”
“何出此言?”
“這等秘辛連我也不曾聽聞,若非手眼通天,如何能窺得一二?況且那幕後之人大肆宣揚此事,不惜鬧得滿城風雨,可見居心叵測,教人如何心安?”
“聽你這麼一說,此事斷不能簡單了結,要想完全擺平,還得下一番苦功夫。”
“芷蘭靈域內部現在也不怎麼太平,那始作俑者應該是想將水攪混……無論如何,絕不能任他興風作浪。”
洛筠正說話間,突然又想起一事,話鋒一轉:“茲事體大,仍需從長計議,眼下有一事頗為要緊——我們被秘境意誌壓製的太厲害,修為十不存一,呆在秘境裏的時間極其有限,得加快動作才是。”
二者經洛筠提醒,這才意識到來此秘境的目的,當下也不再執著於傳言背後的陰謀,轉而關心起傳言本身。
“史載,典藏秘境收錄諸多秘聞,甚至包括那位的隨筆,這壁上殘餘靈力與域主同源,十有八九是那位所留。如此說來,當初那位決意編纂《鎖痕冊》,定是存了一番不小的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