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娘親走得早,她沒能學到她醫術的千分之一,但她對自己的身體還算了解,因此也能自己給自己把個脈,如果是給別人,不一定可以。
她慢慢伸手探上自己的脈,指尖下那看似有力跳動的脈搏,其實已經透著些漸弱之相,她抿著唇,忽然歎了口氣,慢慢將指尖移開。
翌日早,用完早飯,花懿歡猶豫著對春桃道,“春桃,你還記得昨日咱們看見的那一行人嗎?”
春桃點點頭,“自然記得的。”
她記得姑娘當時叫她去打聽那一行人過來的意圖。
“那你……你可認識這門中的下屬,要能信得過的那種,幫我,去捎個話。”
花懿歡本想了許多話,比如該怎麼同她解釋,又比如自己要幹什麼,畢竟這樣的行為,聽起來很是可疑,但春桃沒有多問,她仿佛無條件信賴花懿歡,“姑娘,我確實認識一個人,你稍等,我去打聽打聽,看看今日他在不在門中……”
春桃出門之後,花懿歡心中有些不寧靜,玄火宗中的來使,應當不會待上太久,如果春桃信賴的人今日不在,她又該怎麼辦?
沒多久,窗外傳來動靜,隱約夾雜著一聲“姑娘”,花懿歡下意識推開窗子,瞧見站在院中的春桃,她身後,還跟了一個沉默寡言的黑袍下屬。
他和別的黑袍下屬一樣,臉上蒙著詭異麵具,但看身形,應當是個和春桃差不多大的青年人。
“姑娘,你要傳什麼話,可以同他說。”
花懿歡想了想,既然她將人帶來,證明是信得過的,即使信不過,她也隻能搏一把,她將方才寫好的紙條遞了過去,那人雙手接過,花懿歡道,“煩請,幫我把它交給……”
黑袍下屬很快離開,她那紙條上寫的是約送親頭領出來一敘,她相信他一定會出來的。
黑袍下屬走後,花懿歡想了想,還是對春桃道,“春桃,今天晚上,我要去見一個人,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嗎?”
春桃已經大致猜到她要出去,但沒想到她願意叫自己和她一起去,花懿歡道,“我今夜要見的人,就是我口中的那個朋友。”
她伸手指了指春桃腰間的香囊,“就是那個錢袋的主人。”
春桃驟然一怔,她的呼吸急促了幾分,“姑娘,你是說……”
花懿歡微微頷首,“我說過要幫你們兄妹相認的,所以晚上,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春桃點點頭。
臨著入了夜,兩人換了兩件深色的衣裳一起出了門,高大樹影之下,果然站著一個瘦長人影。
春桃頓住步子,“姑娘,你先去吧,春桃在此處幫你望風。”
花懿歡點點頭,抬步走上前去,那人察覺動靜,抬眼望了過來。
“多謝你上次的放了我。”
花懿歡率先開口道。
他搖搖頭,“我後來才聽說潛夜門在那一帶抓人,原以為你能逃過的……”
如果知道是這樣,那他不會在那個地方放走這隻蝴蝶,他會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將她放走。
花懿歡搖搖頭,沒有接上這段沉重話題,她低聲問,“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衛嶺。”
“衛嶺,我這次找你來,是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
花懿歡頓了頓,她從身上取出一個東西,“這是玄火宗的令符,拿著它,玄火宗的一眾人,都會聽命於你。”
衛嶺一怔,“姑娘,你……”
這塊令符,在她身上,仔細藏著,是誰也不知道的,也就因為找不到這塊令符,她的父親才暫時安全,那對母女才不會對她的父親下手。
如今能扳倒她們的,怕是隻有這個令符,她其實之前不太知道這是什麼,爹將此物交給自己,隻說是非常重要的東西,要她務必要保管好。
自從上次,裴暮予說她偷出來的那枚令符,可以叫潛夜門中的所有人聽命,她才終於明白,爹交給她的,是怎樣重要的東西。
可惜她如今沒有別的辦法。
花懿歡歎了一口氣,見衛嶺不肯接下這令符,她隻得拉過他的手,將那令符放於他的掌心,男人的手比她大些,花懿歡兩隻手交錯包裹著他的手背,讓他五指緊緊握住那枚令符。
“此事就……拜托你了。”她鄭重其事道。
衛嶺道,“姑娘,不如逃出去。”
花懿歡搖搖頭,“我怕是,走不掉了。”
衛嶺的眼神很平和,“如您所說,宗主他,怕是還需要您的照顧,他醒來,也一定是希望可以見到您的……”
-
衛嶺的這句話,一直縈繞在她的耳畔,是啊,爹爹昏迷不醒,已經在那對母女手下吃盡苦頭,她身為她的女兒,卻不能在他膝下盡孝……
春桃顯然也知道她的糾結,“姑娘,不如隨我們一起逃走吧,少主他如今,也並沒有注意過您這邊,等他發現,您已經到了安全的地方了,他即便是知道,又能耐您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