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醫半夜受召, 直奔嬋月宮。
在門口等著的江壽看到他,趕緊迎上去,急道:“王太醫, 您老可算來了, 我都要急壞了!”
王太醫拎著藥箱,一邊隨他往裏走, 一邊問:“皇上又吐血了?”
“是啊, 皇上這毛病發作得是越來越頻繁了,我看著心裏都發慌, 您可千萬要給皇上好好看看, 多開點藥。”
自從淑妃娘娘和晉王殿下離開, 皇上的情緒便一直不穩,變得更加暴躁易怒,多少人因此而丟了性命, 他每日陪著,更是膽戰心驚。
“下官先看看。”
兩人走到寢殿, 秦霆澤正木然地坐在椅子裏, 麵色蒼白,眼神空洞。
他依然住在嬋月宮,沒有搬離,隻有在這裏, 他才覺得自己是活著的。
自從貞兒離開, 他便沒有一天睡好過,心中是無法抑製的恨。
可是,他又覺得可笑,終究是他為了西秦的江山,弄丟了她。他能怪誰?又能恨誰?
她曾經那樣愛他, 她的眼睛看著他時,滿是星星。她相信他、依賴他,她多少次求著他、央著他,不要把她送人……
嗬嗬,後悔嗎?他到底是哪來的自信,以為不管自己做了什麼,她都會原諒他?
她走了,他不知道她是心甘情願走的,還是被迫的。她走了,他才發現,他的世界崩塌了。
“下官見過皇上。”
聽到聲音,秦霆澤眼睛看了過去,淡漠地說道:“王太醫啊,過來吧。”他配合地伸出了手。
王太醫低頭走了過去,將藥箱放到桌上,在他麵前的圓凳上坐下,為他診脈。
片刻之後,他皺起了眉頭,又診斷了許久,才收手。
“皇上……”他欲言又止。
“但說無妨。”沒有什麼不能接受的,若是他已活不了多久,他也會為西秦安排好一切。
王太醫歎道:“皇上頻繁咳血,傷及龍體,體內毒素抑製不住,五髒六腑皆受損。下官配的藥,作用已經不大了。”
“朕還有多少時間?”
王太醫沒有應聲,而是打開藥箱,從中取出一隻木盒,打開,裏麵是一顆黑褐色的藥丸。
他雙手托起呈到秦霆澤麵前,道:“皇上,晉王殿下曾經找過下官,交代下官,如果皇上體內的毒素壓製不住,便讓下官把這顆保命的藥丸給皇上服下。”
聽他提起秦煜灼,秦霆澤的臉色冷了幾分,伸手拿過藥丸,放到眼前,眯眼看著。
“晉王殿下還給了下官一張藥方,讓下官照著藥方配藥,可取代之前的解藥。隻是這藥性烈,長期服用對龍體傷害頗大。所以晉王殿下交代下官,不到萬不得已莫要使用。”
秦霆澤沒說什麼,也沒多問,服下了藥丸。
王太醫又從藥箱中拿出一瓶藥:“下官已經按照藥方煉製了一瓶,皇上每日服用一顆即可。但皇上切記,萬萬控製情緒,切莫大喜大悲。”
秦霆澤接過,輕笑一聲,極盡諷刺。
阿灼,你以為這樣,朕就會放過你了嗎?你奪走了朕最珍視、最重要的人,奪走了朕的孩子,奪走了西秦的儲君。
你罪大惡極,永遠也不配得到寬恕!
秦煜灼從噩夢中驚醒,一身冷汗,茫然地看著床頂,心跳得飛快。
連著好幾天,每天晚上入睡後,他都會做噩夢,夢到秦霆澤,看到他痛苦的樣子,聽到他說的話,感應到他內心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