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物質守恒定律,有多少人事途順利,就有多少人生活不順。
顧瑱早上在警察陪同下走出大門的照片,在同一天登上了新聞,標題是人人睹而義憤的公子哥醜聞。
雖未指名,但語焉不詳中卻把該透露的個人信息公布的一清二楚,照片上打了碼的部位隻有眼睛上薄薄的一層馬賽克,稍微有點看片經驗的人就不會放在眼中,心中無、碼自然明。
撰寫報導人:曹義明。
小醜行徑,顧瑱沒把明擺了攻擊他的新聞放在心上,這點誹謗連惡意中傷都算不上。
等他一覺醒來,新聞頭條就會被娛樂圈的八卦消息霸占榜首,人們對明星的私生活津津樂道,天下一片太平。
沒用浴缸,僅僅隻是站在淋浴噴頭下衝洗了一下,顧瑱被浴袍裹起來的身體就整個摔進了柔軟的大床中央,頭也陷進枕頭裏。
合上雙眼,顧瑱訝異於自己竟然會感到如此的疲憊,他感覺意識向上飛去,腦中的明光消失,他冷不設防墜入睡意的陷阱。
有人說,夢是現實的一種延伸。
水弛緩的流動著,身體好像浸在一灘熱水灣中,稍微動作一番,就會觸碰到別人的身體。
‘我難不成是在公眾浴池裏泡著嗎’腦中剛冒出類似念頭,顧瑱感覺自己手被人拉住了,以脖子為軸,帶動上方的腦袋右轉,衛野的臉出現在另一側的視野。
他看著不太像十七歲的少年,還要小些,手也軟乎乎的。
顧瑱不喜歡跟人黏黏糊糊的靠在一起,他下意識想把自己的手抽回來,但使了一番力,卻沒抽動,衛野捏他捏的死緊。
‘顧瑱,’衛野靠過來,頭枕著他的肩膀,聲音委屈。
‘我好疼,你為什麼不願意看看我?’
衛野是這種性格來的嗎?對旁人關心太少,顧瑱也隻是短暫的感到了幾秒鍾的違和感,但是與否並不重要,旁人是旁人,他是他。
下一秒,顧瑱就堪稱冷酷的把衛野從身邊推開了。
‘少自作多情,從我身邊離開。’
這次推的倒是輕鬆,同時他還在自己身上發現了奇妙的現象。
約七八歲大小的孩童手掌,在自己的手腕處鏈接著。當然,手腕也是八歲孩子般的粗細。
‘嗚嗚……’從右側冒出的幼童哭聲響徹耳膜。
顧瑱看過去,剛剛被他推開的衛野背對著他,孩子般的肩膀顫抖著。
顧瑱後悔剛才對他那麼冷漠了,雖然他對自己來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但並非仇敵,要自己忍耐一下孩子的撒嬌也未嚐不可。顧瑱心軟了,用他小而軟的手掌推了推衛野背對他的肩膀,對他而言,這是道歉的旗幟。
哭聲停止了。
顧瑱鬆了口氣,能這麼好哄最好不過了。
他抓著衛野的肩膀,把他翻過來,‘不要鬧脾氣了,’他拿出長者的寬容來,用兒童的細嫩嗓音說,‘我們和好吧。’
衛野嗯了一聲,慢慢轉過來,臉上沒有五官,隻有兩個不斷往外冒血的黑窟窿,血流成瀑,積攢在身下,成了一汪熱泉水,偎貼的保持著身體的熱度。
顧瑱按在對方肩膀的手僵住了,他看到衛野對他伸手,湊近,然後肩膀刺痛,‘這次輪換到你了。’他聽見對方如此對他耳語。
心髒劇烈加速,顧瑱睜開眼的時候,感覺身體燥熱不已,他從床上坐起來,被子一下落到了他腰附近層疊積攢,然後他拿來床頭櫃上的水杯潤了潤幹熱的喉嚨,體內的燥熱緩緩退去,汗珠沿著頸側的皮膚從他敞懷的胸膛滑下。
他拾起洗澡前跟衣服一起拋到地上的手機看了眼,現在的時間是下午一點一刻。
睡衣被汗洇透了,興許是頭發沒擦幹就睡了的原因,他太陽穴附近一跳一跳的疼。手機沒任何未接來電、未讀信息的提醒,這很好,意味著他大哥或者唐決明都沒給他找事做。
不過——
顧瑱的手指劃過日程表,從月初開始,調查公司就完全沒再接到新生意了。他拉下嘴角,仔細的檢查了郵件信箱和社交軟件,確認自己沒有漏掉任何生意委托。
完蛋了,這家調查公司要倒閉了——這是他檢查完所有線上接活的通道後得出的結論。
不過幸好,作為公司辦公場所的這間公寓的所有權掛在他的名下,不需要額外交房租,所以就算偶爾一兩個月完全沒生意,他也不會淪落到街上喝西北風的窘態。
除此之外,仍有好消息。
一覺醒來,什麼富二代鋃鐺入獄的新聞就如過眼雲煙,現在的頭條是爆炸性新聞:當紅藝人江一卓急流勇退,決意退圈息影。旁邊還有一行小字,疑似得罪金主,正當紅卻被踢出娛樂圈。
配圖是在記者發布會上,灰西裝高挑男子的正麵特寫。
顧瑱對花邊新聞並不感興趣,但他手指不小心點到了屏幕,既然頁麵打開了,他就順便看看那個急流勇退的倒黴鬼長相。
氣質跟西裝類製服相配,哪怕坐著,都比旁邊的人顯得高,仔細來看嘛,是對方身材比例夠好,視覺上顯的修俐落,單是站在人群裏,就顯的比旁人白些、瘦些、身姿優美些。
可惜了,明明很有明星範的。
江一卓臉上微笑的神情不變,在警衛護送下,離開發布會現場,回到公司配給的保姆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