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沒有回頭,卻舒心的笑了,大聲的交代顧晟:“大姐好得很,你還是好好的守著兩位老祖宗吧。別忘了,這可是爹娘交給你的任務,讓你照顧好兩位老祖宗。”
顧晟一聽,也覺得自己身上的擔子有些重,當即讓顧西先忍忍。而他,則責任心爆棚的回去照顧兩個老人。
晚間,顧家的人全回來,也打聽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更是對顧西不假辭色。
顧家祖母最疼護顧佑,想也沒想就斷了顧西的晚飯,還強硬的駁回了兩位老人的說情,讓顧西跪一個晚上。
這樣的家法,顧西自小經曆無數次,十次有九次是因顧佑而起。隻是以前幾乎沒被荊條抽打過,跪得最久的一次不到兩個時辰,還是跪在的墊子上。
可這一次,顧西跪在冰冷硬實的地麵上,摸著空了一天的肚子,忍受著背後那火辣辣的疼痛,總覺得這屋裏陰風四起,煎熬得很。
不知何時,總之顧西覺得膝蓋已經不再是她自己的時候,屋裏突然多了個人。
隨著那個人而來的,還有一股子新麥饅頭跟燒雞的香味。
“我就知道你會在這裏。”賀銘將一個包了一層棉墊子的蒲團丟到顧西麵前,掏出火折子點了靈台上的蠟燭。
顧西總覺得恍惚間做了個夢,夢見賀銘那討厭鬼竟然半夜三更的摸進了顧家的祠堂。
“真是陰魂不散,連夢都不放過。賀銘你滾,滾出我們顧家的祠堂。也不看看這裏是個什麼地方就敢進來。”顧西迷糊著雙眼嘀咕。
賀銘覺得不對勁,便蹲下伸手探了探顧西的額頭,然後他發現顧西隻是困迷糊罷了。
他輕聲問道:“你跪了多久啦?”他總覺得心揪揪的,有些怪異。
順著顧西微顫的雙肩,賀銘心驚的看到了那一道道的血痕。“你挨揍啦?”他緊張的問道。
山窩處,寧祁迎著夕陽看向背對晚霞的賀銘,問:“那件事是什麼事?”
賀銘聳聳肩,心想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事。但他嘴上卻不肯承認,戲謔道:“怕是攜手白頭之類的山盟海誓吧。”
寧祁狹長的雙眼輕輕一眨,斜了賀銘一眼,說:“你忘了顧西剛剛的話啦?她剛剛跟我們撇清了關係。”
賀銘轉向那被顧西毀了的戰壕跟城堡,朗聲道:“難道你真聽了她的話,今後再不管她?就算這裏毀了,難道就真能斷了我跟她昔日的情誼?”
寧祁背起雙手,仰望天邊火燒一般雲朵,也笑了,說:“我們兩家早有不和,但長輩從未阻止我們小輩私下相處。從前是那樣,今後也必定是那樣。”
“你們不一樣。別忘了你姓寧。”賀銘兜頭澆了寧祁一盆冷水。
寧祁緊抿著唇,看著正在修複城堡的賀銘,堅定的說:“一樣的,隻要顧家東山再起,我們兩家還是一樣能自在相處的。”
這話,像是在說服賀銘,其實更像是在說服他自己。
賀銘失笑搖頭,不再搭理寧祁。他仔細回想城堡原來的模樣,竟發覺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且說顧西急衝衝的下了山,回了常先生的院子,就被氣勢洶洶的顧旭給拎回了草舍。
草舍處在書院的東北角,跟書院先生們的宿舍區隔了一個柚子林。
這片柚子林,原先是顧家的產業,所有的柚子樹,都是顧家的人一代代種出來的。
隻是現在這片柚子林屬於書院。
顧西被顧旭拎著穿過柚子林,心想這一頓家法怕是比往時任何一次都要重。她有些後悔,但不害怕。
她後悔沒替顧佑考慮,害得顧佑受了驚嚇生病。所以對接下來的責罰是一點異議都沒有。
顧旭一路上半個字都不說,麵對幼子跟祖父母的詢問也不予以解釋,直接將顧西往安放祖先牌位的屋子一扔,抄起靈台上供著的藤條就抽。
這根藤條每兩年換一次,足夠堅韌。這一次顧旭是真沒手下留情,足足抽了顧西十鞭子,直將她後背抽出血印子才收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