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個深秋的夜晚, 客廳裏燈火通明寂靜無聲,將浴室裏淅淅瀝瀝的淋浴聲反襯得格外清晰。

江逾林瞟了眼時間,頭也不回地衝浴室裏喊:“陸水水, 你已經超時五分鍾了, 再洗下去相信你知道後果。”

“什麼?不可能!”陸潺潺的聲音隔了水聲和門傳過來, 顯得悶悶的, 像在撒嬌,“你逗我呢吧, 我洗那麼快怎麼可能超時!”

在他們家,陸潺潺同誌的洗澡時間是被嚴格控製的, 不許超過20分鍾。

對此, 陸潺潺表示過強烈的不滿, 駁回申請提出的次數不亞於學前班暑假提交改名申請的盛況,並在包括但不限於窗台、浴室、廚房等地點, 對江逾林同誌進行威逼利誘。

然而江逾林每次照單全收後, 又堅決地駁回了陸潺潺的申請。

實在不是他太嚴厲, 而是陸潺潺這人如果放任不管,能洗上一個小時。

在他成功把自己洗暈三次後, 江逾林強行在家規裏加上一條:洗澡不許超過20分鍾。

超時懲罰為:超過一分鍾, 五分鍾不許親。

其實一開始,江逾林定的是一小時不許親,但陸潺潺在他懷裏一個勁兒撒嬌打滾親親蹭蹭,他沒扛住, 最終降到了五分鍾。

浴室裏那人的動作明顯加快了。

江逾林聽著又有些擔心,忍不住喊:“你慢點別摔了,摔了直接一天不許親。”

浴室裏瞬間靜了兩秒,接下來水停了, 陸潺潺的動作緩慢而小心。

江逾林聽著勾了勾嘴角,打算把這一點也加進家規,那樣就萬無一失了。

他這半天手上動作也沒停,坐在沙發凳上,一心二用地完成陸潺潺交給他的任務——貼膜。

最近他倆剛換了最新款的情侶手機,而陸潺潺那雙手好看是好看,殘也是真殘,像自帶鋸子似的貼個膜能把膜整碎。

後來這個艱巨的任務就一直落到了江逾林身上。

陸潺潺的舊手機就放在茶幾上,手機殼沒上好,江逾林餘光能看到下麵似乎壓著個黃黃的東西。

膜貼好後,陸潺潺還沒出來,他百無聊賴就去探究那小玩意兒。

竟然是張符紙?

江逾林把它捏在手裏,三角形的,小小一張黃紙紅字,看起來有些年頭了,邊緣都被磨破,但陸潺潺保存得很仔細,上麵的字跡都還清晰可見,寫著福、緣。

他還沒想明白這是求什麼的,就被陸潺潺從身後環住脖子。

“想什麼呢?”陸潺潺探出個腦袋搭到他肩上,“膜貼好了嗎就出神。”

江逾林拉住陸潺潺的胳膊,稍一用力就把人抱到自己懷裏。

陸潺潺剛洗完澡,穿著寬鬆的t恤短褲就出來,被水蒸得又白又粉的皮膚露出大片,連脖子都是粉粉的。

江逾林抱著他坐回沙發上,用厚毛毯給他整個人裹起來,皺眉道:“現在什麼天氣,你穿成這樣又想感冒?”

陸潺潺不滿,“可家裏很暖和啊。”

他沒說假話,還沒入冬,他們家地暖都開小半月了。

“那也不行。”江逾林說一不二。

好吧好吧,陸潺潺一向懶得跟他在這些方麵計較。

他湊上去想親親,卻被江逾林用兩根手指抵著嘴唇推開。

陸潺潺:?

江逾林摁亮手機遞到他眼前,屏幕裏是倒計時的界麵。

他挑了挑眉,“你最終超時了8分鍾,到現在算下來,還需要等37分鍾才可以親。”

陸潺潺:“……”

陸潺潺氣不過,埋到江逾林肩膀上咬了一口,以表達自己強烈的不滿。

結果隻聽到江逾林低低地笑了聲,還在他後腦勺揉了一把。

陸潺潺不服氣,“二十分鍾怎麼可能夠嘛,洗澡洗頭洗臉都已經很緊巴巴了,我還要擦身體乳,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我要申請延長時限!”

江逾林當即抓住重點,低頭埋到陸潺潺頸間吸了口氣,“換身體乳了?”

陸潺潺永遠容易被帶偏,抿著嘴晃江逾林的手,“嗯嗯,這個是橙子味的,喜不喜歡?”

江逾林吸貓似的又在他脖子上吸了好幾口,才點頭讚同道:“確實不錯。”

“那是,”陸潺潺驕傲得貓尾巴翹上天,“你可以永遠相信我的品味,過幾天再帶你去買幾身衣服,我不管你,你那搭配簡直……”

他說著說著,總感覺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一下又想不起來,小臉都皺在一起。

江逾林在他眉心揉了揉,準備繼續忽悠岔開話題,反正不能讓陸潺潺想起來。

他拿起那張符紙,狀似無意地問道:“這是求的什麼?”

“你怎麼發現的?”陸潺潺搶過來,放到自己手心,“求姻緣的,特別靈,當初陸祺求了之後就遇到了表嫂,我求了之後就和你變親近了。”

他說著忽然從江逾林懷裏坐直身體,“我去!我忘了件大事!”

“怎麼了?”江逾林抱住他。

陸潺潺苦著一張臉,“我忘去還願了……”

“還願?”江逾林疑惑。

“對啊,”陸潺潺長歎,“這種靈驗過後是一定要去還願的,那樣菩薩才會繼續保佑你,我竟然給忘了!”

“沒事沒事。”江逾林拍著他的背。

他從來沒拜過佛,也不太清楚裏麵那些門道,但陸潺潺一著急他就心疼。

“沒關係啊,”他抱著陸潺潺哄,“我們現在去也來得及。”

“對,”陸潺潺說,“必須去明天就去,我還得供個大海燈。”

他環住江逾林的脖子往他肩上靠,問:“你是不是從來沒去過廟裏。”

江逾林點點頭,應了聲,“嗯”。

“嘖,”陸潺潺拍拍他的胸口,歎惋道,“真可憐,長這麼大都沒去過寺廟,沒事不哭,明天哥哥就帶你去見世麵哈。”

江逾林非但沒哭,還笑得很開心,往陸潺潺耳垂上咬了一口,“你知道你剛剛的發言有多大逆不道嗎?誰是哥哥?誰又哭了?”

陸潺潺被他咬得身上麻酥酥的,推了他一把說,“37分鍾還沒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