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安定門大街前行,右邊就是靈椿坊,開元寺對麵便是順天府。順天府尹跪在當街,不敢抬頭,華侯偉指著他說道:“盡忠職守,不錯!”
順天府尹做夢也想不到吳王竟然在此時,還能顧及到一個小小順天府尹,心中激蕩,突然高喊一聲:“承德陛下萬歲!”
華侯偉回首略略點頭,大隊人馬簇擁著他,朝著前方慢慢走去。北城兵馬司早已被翼軫軍占領,北城兵馬司指揮僉事隆平侯張信,早已被徐承重策反,此刻換上翼軫軍的軍裝,默默的跟上隊伍。
隊伍向右轉彎,沿著皇牆北大街,直奔北安門。北安門早就空無一人,翼軫軍戰士們搜索一番之後,大隊人馬通過北安門進入皇城。
安樂堂全都是一群老邁的太監、宮女,紛紛跪在道路兩旁。
“萬歲爺!”“萬歲爺!”
看著這群實際上被皇家拋棄的可憐人,華侯偉皺起眉頭,和身邊汪直說道:“老汪,想必你在這裏熟人不少,都是可憐人,你上個折子,想個好辦法,讓他們也老有所依!”
汪直眼睛濕潤了,點頭:“陛下就是心善,臣定然找個妥善辦法,不讓他們孤苦伶仃。”
華侯偉攔住正要把好消息告訴那些老人的祝山青:“山青,朕不為聽那兩句恭維,太監、宮女也是人,也是大明子民的一份子!”
內宮監、司設監、尚衣監,所有太監全都跪在道路兩旁。華侯偉不再說話,隻是怔怔的看著前麵的萬歲山。當年種種曆曆在目,弘治抱著自己慌張的奔跑,朱厚照在後麵一邊跑一邊哭,可現在,都不在了啊!嗬嗬,當年還是太任性啊,若是早聽父皇的安排,何至於如此?
前方便是紫禁城玄武門,不管如何,朱厚熜還是有幾個擁躉的,這裏戰況說不上激烈,卻也是乒乒乓乓響了一陣槍聲,才漸漸停歇下來。
華侯偉不管這些,隻是騎著汗血寶馬踏過玄武門。過了城門,華侯偉突然發聲:“玄武門總是同室操戈兄弟鬩牆,改了吧,改成中華門!”
西六宮、東六宮,這裏都是皇帝嬪妃的居所,沒什麼戰鬥發生。隻是汪直皺眉,湊過來說道:“太皇太後自縊殯天,留下懿旨。”
“老祖宗啊,”華侯偉眼中晶瑩閃過,點點頭:“拿來朕看!”看完之後,隨手把懿旨交給汪直:“老汪你拿著,嗬嗬,幼稚,懿旨?不就是一張紙?朕能進這紫禁城,靠的是你們,靠的是黎民百姓,這種東西不看也罷!”
前方壽安宮前,張太後抱著一個嬰兒翹首相望。華侯偉遠遠看見,跳下馬來,離著老遠跪在張太後麵前,痛哭流涕:“娘!兒子,兒子不孝啊!連累娘”
“你個混賬東西!”張太後雙眼冒火,一巴掌打在華侯偉臉上,接著摟住他大哭:“煒兒,你為什麼不早點回來?西洛德,西洛德多好的兒媳婦,就那麼去了啊!你個混賬東西,你爹早就讓你心狠點,若是當年,唔唔!”
華侯偉淚流滿麵,抱著張太後嚎啕大哭:“娘!娘,是兒子錯了!錯了!”
哇哇,孩子的啼哭聲驚醒兩人,張太後貼身侍女哄著嬰兒,華侯偉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的頭一個兒子,想起笑顏如花的西洛德,雙眼不禁再次模糊。
張太後擦擦眼淚,推一把華侯偉:“還等什麼?老娘給你看孩子,去,給你哥給你媳婦報仇!”轉身接過嬰兒:“哦哦,別哭別哭!奶奶看你!你爹回來了啊,咱們什麼都不怕!”
華侯偉騰地站起身,看看抱著兒子的親娘,大聲說道:“娘,孩兒這就去報仇!”
“記住!一個都不要放過!”張太後怨毒的叮囑一句,接著繼續哄著懷裏的嬰兒。
奉天殿中,嘉靖呆呆的坐在龍椅上。滿殿的文武大臣一個不剩,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紫禁城中零星的槍聲傳來,也引不起他的絲毫興趣。
陸炳緊張的站在他身旁,一如當年進京之時。嘉靖突然仰天大笑,笑聲中飽含無盡的蒼涼唏噓:“哈哈!哈哈!都走了,都走了,又剩下朕一個人!哦,小陸炳,又是你。你怎麼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