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濃覺得自己撞鬼了,還是很邪門的那種。

她不過是在路上撿了個錢包,回頭就被不知道從哪裏衝過來的車給撞飛了,本來以為睜眼會看見閻王爺,然而事實證明,現實有時候會比你想象的更恐怖一百倍。

比如——現在——

——

“顧行宴!本宮是先帝親封的德妃!二皇子生母!你豈敢動我!”

尖利的聲音劃破長夜,漫天黑雲不見天光,給這片天平添了一股肅殺之氣。

青石階上,一華服女子衣裳淩亂,被兩個麵無表情的侍衛押跪在地上,滿頭象征身份的珠釵不堪她的劇烈反抗,紛紛摔落到地上。

她的身後石階下黑壓壓的跪了一大片,全是穿著各色華服的女子,這些和台上那位一樣,前一秒還趾高氣昂爭奇鬥豔,如今個個跟落敗的殘花一樣,風中飄零。

沈硯濃也在這些跪著的人中,她身上還穿著昨日入宮時候的那件粉色深衣,外衫在剛剛慌亂中被人扯壞了,早就不能穿了,如今隻著中衣,跪的地方很不湊巧的剛好在靠近殿門的地方,殿外的風灌進來全部從她身上淩虐過去,撕扯她身上僅剩的衣服。

和這滿殿人臉上的驚恐和害怕不同,沈硯濃現在滿心滿眼都隻有三個字——mmp!

究竟誰能告訴她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不是死了嗎?

她回家的路上被車撞飛了,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張軟榻上,睜眼的瞬間,古色古香的房間,還有古色古香的她自己,身邊兩個陌生的女人穿著一模一樣的古裝,像極了電視劇裏的丫鬟,一個勁的對她說著她聽不懂的祝福。

從那一刻起她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是個小說迷,當年年輕不懂事的時候穿越小說也看過不少,但真當有一天自己穿越了,她整個人都傻了。

之後她從“丫鬟”的嘴裏大致了解了她現在的處境,原來今晚竟是她的洞房花燭夜,隻是她嫁的人是皇帝,又隻是個美人,還是和其他兩個美人一起入宮的,如今皇帝去了另一個“新人”那裏,而她要做的就是在這等著,要麼等皇上來,要麼等聖瑜來。

可惜她既沒有等來皇帝,也沒有等來皇帝的旨意,隻等來了滿宮戒嚴的消息,以及兩個太監和兩個帶刀的侍衛。

皇帝駕崩了。

她成了新婚夜死丈夫的寡婦。

她沒見過麵的死鬼丈夫是死在女人床上的,死前唯一遺憾的是地府沒有美人陪伴,所以特別缺德的留了遺旨讓後宮中所有沒有子嗣的妃嬪殉葬。

所以,她也要死了。

然後她就被帶到了這裏,直到被人按著跪在院子裏,她整個人都還是處於一種懵逼的狀態。

能死在妃子的床上,這老皇帝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後宮估計更是龐大,果然陸陸續續的,這院子裏竟然跪滿了。

身後宮牆外還有女子淒厲的慘叫聲,和風聲的哀嚎夾雜著,沈硯濃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院外不消停,院裏眾人更是奮力反抗,打鬧,咒罵,哭喊,可惜都沒用,押她們來的侍衛像木頭一樣一動不動,隻有在她們想要跑出去的時候把人抓回來,然後繼續麵無表情的看她們垂死掙紮。

鬧不動了也就認命了,慢慢的,這院子裏隻剩下哀怨的哭聲。

沈硯濃覺得奇怪,不是殉葬嗎?為什麼隻是讓她們跪在這裏,卻遲遲沒有動手,莫不是還有更厲害的人物還沒有來?

宮門口傳來的淩亂的腳步聲給了她答案,人還沒進來,咒罵聲卻已經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裏。

“顧行宴!無恥奸佞,你不得好死!”

女人的聲音過於尖利,憤怒快要掀破房頂了,沈硯濃悄悄的抬頭瞥了一眼門口,隻看見一雙深色錦靴跨過門檻,靴子上還鏽著雲紋,隻一閃而過便被白色的袍子給遮住了。

這是個男人,莫不是就是剛剛女子叫的顧行宴?

她還想再抬頭看看長相,男人的衣服下擺從她眼前掃過,轉眼就走到前麵去了。

之後是被侍衛押著進來還在不停咒罵的女子,雖從未見過,但從她的衣著打扮,沈硯濃很輕易的知道這女子的身份怕是比這裏跪著的所有人都要高。

之後就有了開頭說的那一幕,沈硯濃有些想不通,女人自稱德妃,還生有皇子,遺詔上不是說沒有後嗣的妃子全部殉葬嗎?既然她生有皇子,又為什麼會被帶到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