鑰匙又沒啦!
遲騁無語。
仔細回想一番,池援爬上樹之後掏過手機,十有八九是掉到樹下的草叢裏了。遲騁看了看電量不多的手機,已經十二點多了,這會兒去找,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還是先把熊孩子帶回家,天亮了再找吧。
回到家,遲騁讓池援先洗了澡,自己趁機拿出一床被子和一個枕頭,為熊孩子鋪好床,然後把自己的被子和枕頭抱到了另一間臥室。
池援很快便洗完了,一出來,便哧溜地鑽進了遲騁為他備好的被窩。遲騁看著他睡好了,準備關了燈去洗澡。
“騁哥,先別關燈!”
“為什麼?”
“我想等你洗完澡跟你說晚安再睡。”
“……好吧。”
遲騁很快洗完了,他回到臥室,見池援把自己裹在被子裏,隻露出兩隻眼睛和鼻子,像一隻躲在洞口伺機窺探外麵的驚慌的兔子。
“現在可以睡了嗎?”
“嗯。”池援含混不清的答應了一聲,“騁哥,晚安!”
“晚安!”
遲騁說完,伸手就要關燈。
“別關燈……行嗎?”
遲騁回頭,一臉問號。
“我……怕黑。”
池援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仿佛是被人窺見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小時候,他都是開著燈睡覺,等他睡著了,阿姨才會替他關了燈。如果一覺到天亮,一夜便也就過去了。如果那一夜他很不幸地在半夜醒來,他便會縮在被子裏偷偷地哭,小小男子漢,雖然害怕,但是也要強,不願意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麵。
到後來,他幹脆在屋裏放一盞安全燈,昏間的燈光堪堪足夠他看清屋裏的一切,但也不會刺眼到影響睡眠。
遲騁看了看那盞有些過於明亮的燈,這麼開著睡一晚,眼睛能受得了才怪。可看著縮在被窩裏的池援,他心中惻隱,頓了一下,沉緩地說道:
“還是我過來陪你睡吧!這燈,太亮了。”
話音落下,巨兔的目光柔和了起來,似乎還帶了幾分意味不明的期待與羞澀,兔腦袋也完全從被窩裏鑽了出來。
遲騁又將搬出去的被子和枕頭抱了回來,池援已經往裏邊讓了讓,給他騰出了一大塊地方。
他鋪好床鋪,關了燈,和池援並排躺在了各自的被窩,各自想著心事。
夜,安靜的隻能聽到兩人起伏規律的呼吸。
遲騁克製著一切超越邊界的情感與想法,按捺著一切不該探頭的欲望與衝動,心裏默默地數著羊自我催眠。
池援睜著眼,一想到自己喜歡的少年就睡在他的身旁,即使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他的心也有了依靠,夜再黑也不害怕了。他不敢動,更不敢越雷池半步,他生怕這觸手可及的美好,會因為他一個不小心的衝動毀於一旦。
他的冰雪少年,容不得一絲褻待與輕瀆。
第一次,兩人都覺得入睡是一件極度困難的事,今夜應該再喝的多一點,醉的深一點,也許便可以倒頭入睡,不用如此煎熬。
一直繃了不知道多久,兩人才迷迷糊糊睡去。
一開始,兩人都規規矩矩的睡在各自的被窩裏。等到睡熟了的時候,池援便原形畢露了,翻來倒去幾番輪回,被子便被踢到不知哪裏去了。
池援睡夢裏覺得越來越冷,便摸索著往暖和的地方拱。摸來探去終於找到了一角被子,便鑽了進去。被子裏似乎還有個大暖爐,溫度正合適,他便整個人都覆了上來,將暖爐抱在了懷裏。
遲騁睡著睡著,竟發現自己身負千斤,在寒風肆虐的荒原上行走,他脫不了身,隻能負重前行。
天亮了,遲騁在生物鍾的作用下清醒過來,發現原本蓋得好好得被子馬馬虎虎地斜搭在身上,兩條腿都露在被子外麵,而大多數被子都堆在自己身邊,更令他驚訝的還是自己身上竟然扒著一個人!
遲騁側目,是池援睡意正濃的臉,嘴角還掛著一抹淺笑。
怎麼回事!
遲騁瞬間感覺渾身血脈逆流,腦子像是要炸了一般,一種兩情相悅,幹柴烈火的感覺猛地從內心地最深處一個厚積薄發的俯衝,一眨眼便衝出了九霄雲外。內心裏是勢不可擋的竊喜。
他不敢相信。一定是錯覺!一定是錯覺!
男生之間經常摟摟抱抱打打鬧鬧,有時還會開過分的玩笑,這不都是很正常嗎?可是他們現在是睡在一個被窩裏啊!而還還光著上半身,肌膚零距離貼在一起,他甚至能感覺到池援身上皮膚的紋理。不不不!池援睡覺不老實,他上次不就已經看到了嗎?他肯定是一個大幅翻身就翻成這個樣子了。現在他應該慶幸他一覺醒來還在床上,沒被池援踢到床底下去才對啊!
遲騁一動都不敢動,努力地將自己歪出宇宙的紛亂想法扭回來。他內心矛盾重重,激烈鬥爭,卻又不得不拚命保持著勻稱而輕柔的呼吸,生怕驚醒池援,被他發現身體上那尷尬的一瞬,更怕被他發現那些暗藏深淵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