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直坐在座位上沒動過的童顏站起身來,鼓足勇氣大大方方地走到遲騁麵前,十二分謹慎地試探著問了句:

“遲騁同學,能不能也讓我蹭蹭你,求個心理安慰啊?”

童顏一邊說,一邊緩緩地向遲騁伸出了右手。

她不敢抬頭看遲騁,心裏忐忑極了,生怕遲騁拒絕了她,讓她沒麵子,可她又怕,如果遲騁真的同意了,她以後又該怎麼麵對遲騁?童顏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同男孩子握過手呢。

周圍的同學們見班長如此神勇,不禁驚呆了。

“我|草,居然敢去蹭遲騁,還不如自掛東南枝呢!他怎麼可能同意嘛!”

“不愧是我們的班長大人啊,實在勇氣可嘉啊!”

“完了,班長肯定會被無情拒絕的!”

……

在同學們的一片竊竊私語著議論聲中,在池援灼灼的目光之下,遲騁伸出右手輕輕地握住了童顏溫熱柔軟的小手。

童顏的指尖觸到了遲騁微涼的掌心,她的手被遲騁修長的手指半包圍起來。她的心突然顫抖得厲害,她為自己這次大膽的冒險而感到躁動不安。眾目睽睽之下,她隻覺得自己的耳根開始發燒,心跳的節奏也進入了高頻狀態。

“你一直都很優秀,以後也是,相信自己,你不必如此!”

遲騁波瀾不驚的話語,像定心丸一般地落進了童顏的心裏,那顆從她開始行動就不安的心突然就寧靜了下來。她抬頭迎上遲騁的目光,微微一笑道了一聲:

“謝謝你,遲騁!”

池援看著遲騁換了一臉和顏悅色,嘴角甚至露出了一絲極淺的笑意,空咽了一下口腔中並不存在的多餘的唾液,心裏一下子一片空空如也。

周圍的同學們見班長破開了這樣一個難得一見的先例,便有其他同學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躍躍欲試地試圖蹭蹭遲騁。

“遲騁同學……”

遲騁還沒等那些見異思遷的同學說完,就恢複了他一如既往的冷淡,直接開口將他們沒有說出口的下文堵了回去:

“與其寄希望於別人,不如相信自己!平常多認真一分,何須在這種時候蹭安慰?”

遲騁的話固然沒錯,卻像暖暖的春日突然遭遇了奔襲而來的寒流,瞬間便讓這火熱的場麵冷到結冰。還圍在池援周圍尋求考前心理安慰的同學們憑白無故地被人無情戳醒,心裏都泛起一種做了虧心事似的無地自容。

教室裏的氣氛頓時尷尬起來,那些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池援站在人堆之中,眼睜睜地看著說完這話的遲騁連看都沒多看他一眼,便目不斜視地走出了教室。池援哪裏還顧得了這些人,本能地撥開人群便追出去,對著遲騁的背影喊了一聲:

“遲騁!”

他不知道遲騁聽沒聽見他的呼喊,他隻看到遲騁混入滾滾人流之中,一轉眼就看不見了。

教室裏的人群不歡而散。

始作俑者竇天傑還沒有離開,他站在人群外目睹了整個事件的發展過程,不禁對遲騁多了幾分鄙視。

他為那些被遲騁打擊到了的同學暗鳴不平,也不過就是尋個心理安慰而已,又礙不得他什麼事,何必如此給人家當頭潑冷水呢?

這場期中考試日無暇晷地考了一天半。因為不在同一個考場,遲騁和池援這一天半的時間都沒有打過照麵。

再見的時候,已經距離“蹭安慰事件”馬上整整三十七個小時了。

池援這次考試之前可是下了狠下一番功夫複習,而且在考試上發揮得也自我感覺挺爽挺帶勁。但不知為什麼,看見遲騁冷著一張臉進來,在他臉上甩了一個還不足十分之一瞬間的一瞥,他就莫名地有些心虛起來,仿佛自己又犯下了什麼對不起遲騁的事情了,連那十足的自信都被遲騁的那張冷臉和眼神殺砍得一地稀碎。

他不禁有些擔心地摸了摸自己的尚在頭皮上的頭發,有些後悔當時逞一時之快,答應了遲騁如此惡毒的賭注,這簡直無異於拿命開玩笑嘛!

隻是事已至此,他也隻能學著昨天別人蹭他似地蹭蹭自己,求個心理安慰,自我保佑池援同學再一次一鳴驚人吧!

期中考試過後,便是全校老師總動員的盛大的閱卷大典。各年級組的大小會議室裏都人滿為患,連音體美計算機老師都沒有被放過的,被安排到各學科組幫忙閱選擇題或者算成績。

考試過後的晚自習,則成了學生們的天堂,沒有老師來跟堂輔導,教室裏都是花樣百出。

高二文一的曆史老師高建軍同誌作為政教主任,不參與閱卷,帶著屈指可數的幾位老師組成了巡邏隊,整晚都在各棟教學樓裏轉悠著,以維持自習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