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黃昏,夕陽西下,醫院門口的大路上被來來往往的車流堵得是水泄不通,匆匆想要回家的人隻能鳴笛以示憤慨。
白澈坐在食堂最靠窗的角落,有些茫然地看著遠方的車水馬龍,嘴裏機械地咀嚼著飯菜。耳邊是激烈的心跳聲,它的聲響蓋過了周圍任何聲音,也把本就混亂的大腦填充得滿滿當當。
他甚至對剛剛怎麼走進的食堂,選擇了什麼飯菜都毫無印象,隻有肌肉記憶指揮著自己的行為。直到手不經過大腦支配就熟練地打開自己的天涯賬號,並飛速地敲幾行字並發表時,他停滯的大腦才後知後覺地運轉起來,
“真給我嘬到了?”他有些不可置信地低頭嗅嗅衣領,那股子淡淡的木香似乎依舊存。
大腦一片激動的空白時寫下的帖子隻有短短幾行字,但裏麵的一個個標點鮮活得仿佛要爭先躍出屏幕。
熟悉的id赫然出現在天涯首頁。
【樓主:江南一朵白蓮花
完了!!
如題求救,我強吻了我的主治醫生怎麼辦??!#
202162418:37】
白澈看了一眼自己發的帖子,繼而發泄似的按下手機電源鍵,長長地喘了口氣,心說:可真是緊張刺激的一天。
心跳如鼓,他第一次意識到當心髒劇烈跳動時,除了痛苦,還能產生這麼一種飄飄欲仙的狀態,腦海中一遍遍地回味著剛剛短暫而衝動的吻,多巴胺極劇分泌,刺激得像一場夢。
白澈就這麼混混沌沌地度過了傍晚,其間三次對向自己問話的老媽熟視無睹,兩次答非所問,終於在晚上快睡覺前忘記水瓶裏是剛充的開水,直接打算用來服藥後,挨到了老母親忍無可忍的一頓爆栗。
“你今天到底幹了啥這樣魂不守舍的,說話聽不見也就算了,現在是打算直接燙死自己了?"徐玨說話時邊恨恨地打開水龍頭往他杯子裏倒入冷水,邊狠狠在他腦門上哐哐彈了兩下,“今年你二十三了又不是三歲,幹得事怎麼件件讓我匪夷所思呢。兒大不由娘,我是管不住你了,就不信找了梁醫生也管不妝。
“錯了,娘娘饒命,”白澈到此時才徹底被從半夢半醒的狀態敲醒,走失的三魂兩魄終於歸位,他捂著腦門答道,“沒什麼,就是想著手術呢。不過你今天還是別找梁醫生了,避避鋒芒。”
徐玨本來在收拾東西都已經準備走了,聽到這話手上動作停了下來,狐疑地看向白澈;“我就說剛剛去找他問問最近狀況他概括的很簡短,平常都事無巨細,你又哪惹梁醫生生哪門子氣了?”
“我哪敢,他昨天夜班接了一個動脈夾層,站了一晚上台,估計累著了”,白澈嘴上順溜地敷衍著老媽,說到一半突然意思到,自己這選的時間可真是趕巧了,人熬了一個通宵,估計連收拾我的力氣都沒有。
他一邊覺得逃過一劫,一邊在心裏歎道,我敢讓您知道你兒子今天幹了啥好事嘛。就光他到現在都沒給你甩臉子,已經是素質教育下出類拔萃的結果了。
送走了一人頂十人熱鬧的徐玨,一切又恢複了安靜。雙人房的另一張床位恰好由於自己的前主人倆天剛剛出院而空著,關了燈後隻剩月光肆意掃蕩,病房裏空蕩蕩顯得格外寂寞。
晴空朗月,四下無人,萬籟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