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麒愕然,想不到耿昭那個鷹鉤鼻弟弟還有這份對兄長的情誼。
此時,耿昭渾身青筋暴起,他身上的黑色緊身衣被迅速撐爆,露出一身鋼鐵般的肌肉,身上泛起血色的霧氣來。江麒頓時緊張起來,他沒想到這家夥的“煞能”居然已練到肉眼依稀可見的程度。
“死!”
耿昭雙拳化爪,將渾身煞能凝作兩團,頓向江麒攻來,江麒早有防備,手上綿勁渾出,且戰且退,然而這樣招架了還沒十招,便覺雙臂麻木。
(這家夥爪法奇怪,明明勢大力沉,比之前速度提升了數倍,卻寸寸點在他雙臂的穴脈處……感覺就像……)
“【鷹爪手·展翅】!”
趁江麒招架失神之際,耿昭雙爪由內向外作雄鷹展翅狀彈開,將江麒雙手挒飛,而後他翻袖出指扣住江麒手腕,猛然發力。
江麒隻聽“砰”地一聲,筋肉撕裂的鑽心疼痛便如電亟般傳來。
“【鷹爪手·碎骨】!”
耿昭身形一轉,江麒便感覺左膝自後方被一股巨力穿透,瞬間的酸蝕疼痛讓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鷹爪手·分筋】!”
“啊——”
江麒雙肩猛然被卸,一股渾血伴著錐心劇痛沿著脊椎上竄到他的腦袋,他雙目一黑,就想向一旁栽倒。
(我可以去見時花了嗎?)
“給我去死吧,你這奪走老子一切的雜種!”
(不能……不能這麼倒下……憶兒和琳琳,還……)
猛然間,他眼前浮現起江琳和江憶的臉。當他五年前最後一次收到繈褓,見到繈褓中的小泥人和剛剛出世的江琳,當他自弱水中撈起失憶的江憶。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江麒感到靈台一陣清明,周遭的一切仿佛都變得慢了下來;耿昭的怒吼聲入耳,此刻卻仿佛射入水中的箭一般,力道迅速被遲緩,他的痛覺瞬間消失,五感卻變得比之前敏銳了不少。
是靈識……靈識回來了嗎?
他不知從哪猛然間冒出如湧泉般的靈氣,仿佛靈識封印解除一般。一道金光自他的身上冒出。
——【羅漢拳·鐵刹金身】。
耿昭殺人的鉤爪打在他的脖頸上,卻馬上被他的金身給彈開,倒退數步。江麒知道自己大限已至,但他要抓住這靈力暴漲的契機限製住耿昭的行動。
“自生至老。自老至病。自病至死。其苦無量。心惱積罪。生死不息。業由心罪,佛言枷鎖!”
江麒利用金身的力量撐持著渾身斷裂的骨頭和筋脈站起來,艱難地雙手結印,念起經文。
這是以“言靈”為媒介轉化靈力釋放的諦流術法——【華嚴道·佛言枷鎖】。江麒此刻精力有限,他已經很難精確地控製自己的術法命中耿昭,他索性一口氣將身上能調動的靈氣全都灌注進這個術法,將整座小院都作為術法的目標。
隨著他的吟誦,靈氣凝成的金色梵文如雨後春筍般在小院的空氣裏彌漫開來,耿昭躲閃不及,被這股佛言枷鎖之力糾纏住,頓時難以動彈。
“該死……”耿昭調動渾身血煞之氣,卻沒想到江麒在此時抬手引導一部分金色的梵文衝天而起,轟在一道隱形的牆壁之上。自頭頂傳來琉璃碎裂的聲音。
聖靈巫女們所撐持的結界,對鬼氣有很好的克製作用,從外部難於攻破。但對人族而言,自內部以術法轟擊使之碎裂,卻沒那麼困難。尤其是在結界邊緣處。
而這樣龐然的靈氣外泄,隻會招來一個結果——
夜梟。
耿昭還沒完全擺脫佛言枷鎖的困束,卻猛然顯得身形局促。江麒眼前模糊,他已透支氣力,卻還是擠出一個笑臉來。
迷蒙間,他仿佛見到眼前現出一個少女的嬌嗔模樣。那一夜,是他與時花唯一一次真正跨過一切界限,將身心都交予彼此。
“一鹿哥哥,你有害怕的事情嗎?”懷中的少女那時嘻嘻問道。
“佛言大無畏,我有啥好怕的?”
“佛規清淨,四大皆空。一鹿哥哥這樣與我歡好,也算是不懼佛規的‘大無畏’嘛?”
少女打趣他,他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去他的狗屁佛規。因為愛你,我才願意背負起這一切。
他最後的視界裏,閃過一道亮得遮蔽雙目的驚雷。
隨著這一聲驚天的轟擊,整座小院頓時化為一片焦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