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 3)

薑寶樂剛畢業那年在夫子廟的元寶齋討了份修複師的工作,平日接些修複古玩古董傳家寶的活兒。

元寶齋本來是做古董生意的,可這些年不但古董生意不好做,旅遊業也十分不景氣,連逛街買個紀念品的外地人都少了很多。元寶齋的老板,也就是寶樂的師父,人比較佛係,沒有客人也不急,樂嗬嗬的告訴薑寶樂,這個月看店的工作就交給她了。

且說這日,夏末秋初的某一天,從早上開始就一直是陰天,直到中午才一聲驚雷,一場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薑寶樂睡到了自然醒,胡亂盤了個發,穿著一條繡著紫藤花圖案的小旗袍,打著把油紙傘就往夫子廟趕。她本來就長得好看,骨骼小巧,臉也隻有巴掌大,特別適合這副扮相。走在路上的時候,來往行人不由朝她多瞧了幾眼,這裏麵大多數是趕暑假尾巴而來的遊客。有的小姑娘想抓她合影,可無奈她雖長得小巧,步伐卻急快,雨裏人來人往,即使是紮眼的油紙傘也很快就消失在人群裏。

倒不是寶樂想打扮的這般紮眼,隻是最近生意實在不好,她又是元寶齋的看板娘,好看惹眼的裝扮最能吸引顧客。

元寶齋坐落在夫子廟古街長廊比較靠裏的位置,周圍盡是些金陵名產鋪子,對麵還有家畫廊,名字叫作“金陵美人圖鑒”,門口就掛著上個月老板給寶樂畫的肖像畫。

大家和寶樂都比較熟了,見著寶樂撐傘走過,免不了把腦袋探出鋪子,打聲招呼。糖水鋪老板更是遞過一個袋子問她:“剛做好的桂花糕,吃不啦。”

寶樂揣著滿滿一袋子的桂花糕,笑嘻嘻的往前走。

隻是這日的元寶齋和以往不同,門口坐了一個人。寶樂老遠就看著他了,不由漫不經心的打量了一番——一個一身黑、穿著帽衫的年輕人,帽衫遮著臉看不清樣貌,但從搭在膝蓋上又白又長的手指看,她可以確定這是個年輕人。年輕人身材消瘦,腿很長,背後還背著一把長皮鞘,裏麵像是裝著刀。

寶樂撇了撇嘴,在南京這樣的文化旅遊之都,有幾個熱愛cos的年輕人不奇怪。但有一說一,這長腿長刀兜帽衫,不看臉還真有幾分小哥的味道。

她想著自己走過去,這人總不至於突然站起來,然後拔出身後的刀大喊一聲“出來吧,黑金古刀”。

好吧,是她想多了,人家的確沒有,甚至寶樂走到他跟前的時候,那人動都沒動一下。寶樂歪著腦袋想看清他的臉,可想想覺得自己好蠢,遂作罷,乖乖開門。

鑰匙在插銷裏發出一聲清脆的“格拉”聲,伴隨著木門吱呀吱呀的開啟。

突然一塊還熱乎的桂花糕遞了過來,穿黑帽衫的年輕人愣了一下,朝著桂花糕的方向看去。

捏著桂花糕的手粉粉嫩嫩還有些肉嘟嘟,指甲修的倒是整齊幹淨,薄薄的塗了層透明的指甲油。手的主人穿著紫藤花的旗袍,像從民國時期油畫裏走出來一般,撐著一把泛黃的油紙傘,輕輕淺淺的笑著。

“還吃桂花糕呀?”小姑娘溫溫糯糯的說著江南方言,仿佛要和桂花糕一起甜到人心裏去。

寶樂見黑帽衫接過桂花糕,轉身收了傘走進元寶齋。

她每天的工作都是從擦拭古董和彈走古董架子上的灰開始,雖然她無比清楚,自家鋪子這些形形色色的古董,真假參半,而且就算真貨也不名貴,不過老板就是賣個紀念品的價格。等打掃完衛生,她坐到平日的工作位上,拿出昨日看了一半的小話本摸起魚來。

這幾日不光沒有生意,連來找她修複物件的人也少了,小日子倒算是十分清閑。

約莫隻是看了會兒,外麵又打起了雷,夏雨本來就這樣,一陣一陣的,認真下起來雨又大又涼,可也下不了多久就慢慢沒聲了,等下一次打雷就再做一次法。

寶樂抬起頭,想起門邊的黑帽衫,尋思著那人好像除了一把刀也沒帶傘。

取了傘,小姑娘匆匆跑到鋪子門口,卻發現哪有什麼黑帽衫,人早不知道什麼時候沒影了。悶悶吐槽了一句,寶樂抱著傘往回走。

誰知就在寶樂轉身的時候,來了一夥兒不速之客。

這本是步行街,來的大多是遊客,突然開進一輛車,從車上下來四五個黑衣人,這些人還不偏不倚擠在了寶樂家元寶齋的門口。

“齊八鬥那龜孫子呢?”為首之人出言不遜。

但這人黑衣黑墨鏡,拇指上的金戒指快趕得上她手腕粗了,肥頭大耳,一看就不是好說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