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她真的命運多舛,好不容易被父親弄了個什麼符印,使她非人的特征消失,她在那農婦家獲得了點親情,被和她一般大的女孩喚作姐姐。然而,她快七歲的時候,村子來了山賊,一陣燒殺搶奪之後,村子成了火海。到處都在燃燒,等慌亂過去以後,撫養她的人家全死了。隻留下那個被她任性拉去山上挖鳶尾,得以僥幸躲過一劫的妹妹。
藍色的鳶尾,從此在她和妹妹的記憶裏留下了血色。每次看到這種花朵,她們的記憶就會被拉回那個慌亂不安的白天。
兩個小孩在這個世道生存,挺艱難的。總會有不懷好意的人,盯上她們。又因為社會經驗不豐富,就算身為人與人魚結合之子的月弦,她再聰明,也會被人騙的時候。如果沒有那些麻煩的人,妹妹說,和她一起流浪其實是件開心的事情。她們春天享受一路的百花香,夏天追逐著風和星星奔跑,秋天采摘各種顏色鮮豔的水果,冬天和她一起看著雪花飛來飛去,然後把那些泥濘的道路弄得白花花的,就像鋪了層厚棉花一樣。
然而,時間與命運,在這兩個巨大的神靈麵前,她是如此渺小。她從出生起,就是一個不被命運寵愛的孩子。
犯了殺戒的她,終於還是不能緊緊抓住妹妹的手,一起朝前走下去,她們還是失散在了命運的洪流中。
生來就沒哭過的她,在夢裏哭得很悲傷。那些眼淚,從她閉著的眼睛裏,不停的滴落下來。
被父**拋棄的時候,她都沒有這般難受過。
在地上躺到半夜的時候,生存的需要漸漸清晰的傳達到她的意識裏,並占據主要意識。她需要食物,她需要一堆燃起的柴火。
傷心什麼的最終壓住不了饑餓和寒冷兩大魔王,為了對抗它們,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從地上爬起來,去尋找吃的和溫暖的事物。
之前她隻顧奔跑,沒有在意自己跑到了哪裏,現在她回過神來,發現她處的地方居然是在荒郊。大冬天的,荒郊裏除了枯草就是冷風。
難道今晚要餓著在這冷風中度過一晚嗎?若那樣的話,她睡過去就有可能醒不過來了。然而,現在,這茫茫天地間,有誰會來救她?
最終,她在漆黑的夜色裏踏出了第一步。她不知道要往哪裏走,但她知道,不管哪裏都好,坐在原地貪戀抱著膝蓋的那點溫暖,隻會讓自己坐以待斃。
也許是生的本能促使她自己的那些非人特征顯示出來的,她在清冷的黑夜緩步移動的時候,她看到了與往日不同的頭發顏色,尖利如妖怪一樣的爪子,還有長滿鱗片的雙腳。
她已經不想控製它了,父親的那個封印看來已經到了失效期,而且這樣也很好,能在她遇到一隻兔子或者其他野味時候,幫助她抓到它們。隻要是能吃的都行。大概是因為**那一半人類的血,她對人肉是抵觸的,她再怎麼餓,都會克製著不去碰人。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終於走出了絕境。她看到了一個人家,雖然是一件破草屋,但是,她看到了閃動的燭光。隻是,那屋子出現的氛圍有點不對,因為那是一間孤立的房屋,它方圓幾裏之地,沒有村莊。
她忽然想起她的養母對她說過的鬼魅的傳說。據說,在荒郊野外,迷路的旅人有時會遇見一間閃著燭光的屋子。他們去敲門後,會遇到一個和藹的老婆婆,老婆婆會說一些關心他們的話,並請他們到屋子休息。旅人以為自己遇到了好心人,卻不知道自己遇到了遊蕩在荒野的妖怪,在旅人睡去以後,那老婆婆就變成妖怪的模樣,吃了旅人。
養母說這個故事的時候,妹妹被嚇壞了,她本來沒有什麼感覺的,卻因為受到妹妹的傳染,也跟著怕了起來。
想起她前麵的那草屋可能是養母說的那種屋子,心裏還是有些發毛。不過看看自己非人的雙手,她又嘲諷的笑了起來。
草屋裏的燭光越來越清晰,在她打算以怎麼樣的方式敲門的時候,一聲嘯聲從草屋裏破空而來。她來不及閃躲,隻能用她的手臂生生擋住那向她刺來的劍。格擋的瞬間她以為她被鬼怪襲擊了,因為,妖化的她居然沒有看清那草屋的門幾時被人打開,然後把劍刺出來的。
要被幹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