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冠突然拋出橄欖枝,出乎了木賽的預料,同時也令他非常心動。
隻要不是窮遊發燒友,應該沒人會喜歡顛沛流離,話說這個時代有窮遊的概念嗎?沒有!
所以,成為流浪藝人不可能是木賽的初衷。
但他有苦衷。
“毛大人,我是罪民。”
罪民,不是指罪犯,而是特指賀洲的瀆神者群體,這群人被威福教皇判定為“被神所棄的人”,是“瀆神者”、“天厭之人”、“賤民”,並被剝奪從事四民之業及定居資格,也就是說,這群人不許購房定居,不許經營店鋪,不許務農、務工、從政,隻能居無定所的滿地圖流浪,靠賣藝或乞討維生,受人嫌棄厭惡,加之一日為罪民,終生為罪民,且世世代代為罪民,以至於他們連通婚都隻能在圈內找,生活軌跡幾與主流世界隔絕,處境十分之悲慘。
有點類似於諸夏曆史上沿海的疍戶。
一般罪民群體,在談及自身身份時,要麼自卑到毫無尊嚴,要麼非常敏感,不容許任何人觸及,動輒發脾氣,甚至與人動手。
但都有一個共同特點,皆十分排斥和別人討論自己的身份。
像木賽這般淡定從容,說及自身敏感的身份時,好似問“吃了嗎”一樣簡單,這種情況確實少見。
而且木賽表現的絲毫不像罪民,如果他自己不提及,別人根本不會往那上麵想,他完全可以避忌的。
不避諱自身的缺陷,這很難得。
就在場眾人而言,換位思考一下,他們能做到淡然處之嗎?不能!
所以,一開始毛冠僅僅是青睞木賽的技藝,現在,他有些欣賞木賽的品質了。
而且,罪民好啊,罪民更容易收心,除此之外,還有更關鍵的一點——人口,毛冠一下子看中了其中要害,龐大的罪民群體。
因此,木賽是罪民,毛冠反而更高興。
“罪民嗎?”毛冠笑道,“你有違法大夏法律,行作奸犯科之事嗎?”
木賽搖頭:“沒有!”
毛冠又道:“你有誹謗君上,詆毀朝廷嗎?”
木賽:“沒有!”
毛冠奇道:“那你何罪之有?”
木賽:“可我族是教皇陛下欽定的罪民……”
毛冠伸手打斷了他,嚴肅道:“這裏是大夏,大夏隻有大夏天子,沒有威福教皇。”
“哼!”武顯宗跟著笑道:“在大夏,隻有大夏天子才能作威作福……”接著他不屑一笑:“一個神棍,也敢稱皇?簡直不知所謂!”
木賽吃了一驚,夏人都這麼霸道的麼?連威福教皇都不放在眼裏?他們哪來的自信?就憑夏國現在有擁有的十萬軍隊?
高諾則是一臉嗬嗬噠,夏人就是這樣,外表看起來謙和無比,實則內心深處卻是目空一切,睥睨一切。
真是甚合我意!
毛冠不管他們怎麼想,徑直誘惑道:“木賽先生,隻要你留在大夏,那麼你的罪民身份將不再算數!”
好吧,木賽無法拒絕這個誘惑。
但毛冠的話還不止於此,他繼續加碼道:“不僅僅是你自己,還有你的族人!隻要你能打出名氣,你的事跡傳了出去,必然能吸引更多的和你遭受相同命運的人過來投奔,從而脫離深淵,重獲光明……難道你不想為你的族人們找一條生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