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正溫, 入口後勾出絲絲縷縷的傷痛來。
真有傷……鶴棲寒陡然生出一些荒謬感,視線落在沈濁離開的方向,對著空氣怔了一瞬。
他抬起眸子, 裏裏外外地檢查自己的識海。傷勢正在慢慢恢複,所幸天雷之後的記憶也沒有丟失, 隻是被之前的記憶暫時壓製在了識海的角落, 隻要待會克化吸收就好。
整個房間被夜明珠照得敞亮,鶴棲寒看得出此處大氣而不少精致, 是他所喜歡的風格。天雷淬煉後, 他身上的傷竟輕了許多,應當是沈濁又舍身為他醫治了。鶴棲寒心中有麵明鏡, 知道沈濁待他以真心, 便不會恩將仇報。
可……
鶴棲寒抬手,指尖仍忍不住輕顫。被深深按下的紅痕, 在肌膚上蔓延。
他召出一麵修長的水鏡,水紋波動之下,他的肩膀輕輕下沉,脖頸彎曲的弧度看上去有些奇怪。
覺得有哪裏不對……就好像是一朵完全舒展開了的花,隨意一站便覺慵懶抽枝而出。
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好像是一種直覺。好像隻要一眼, 就能看出他已經有了很恩愛的道侶。
鶴棲寒起身時踉蹌了一下, 酸痛猝不及防,他跌回床上。
鶴棲寒輕輕垂下眸子, 呼吸有些亂了節拍。他沒雙修過,但讀過雙修功法,不至於不明白那代表著什麼。
柔軟的被褥在掌心裏微微發熱,鶴棲寒宛如觸電一般甩開它, 身形不穩之間收回了水鏡。走路時宛如飄了起來,他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衫,花紋繁複,宛如縷縷薄而飄逸的雲。
奇怪的轉變……鶴棲寒在蒲團上輕輕坐下,解下纏住的衣衫,有些忍俊不禁。
他的靈識深入了識海,在其中暢遊,而後停在了那一小團被壓製的記憶麵前。
讓他看看,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道道靈力的波紋,從鶴棲寒的識海開始,宛如圈圈漣漪,蕩滌了周遭的鬼氣,一直彌漫到了屋外。
沈濁察覺到了靈力的波動,但沒有貿然進去。
方才鶴棲寒讓他出去,他還在想,師尊若是回憶起了從前的事,卻忘了他們這段時間的親密,他豈不是功虧一簣。
可如今,這個疑慮大可以消除了——師尊會克化記憶,便說明還未忘記,隻是暫時沒有想起。
沈濁指尖提煉著靈植的靈氣,讓鶴棲寒的功法運行得更順暢些,一邊幽幽歎了口氣。
可沒忘記,說不得也會對他避而遠之。畢竟師尊失憶之前,並沒有答應過他道侶之事。
妖界的親近,是他沒有告知鶴棲寒實情。
幽都相見的治療,是師尊體質剛剛發作,沒有防備。
之後的次次治療,也都是因為要修複幽都禁地的裂縫。
至於前一次,更是他趁師尊不備,將人貫入高空,強行施為。
樁樁件件地回想,沈濁脊背越來越發冷,不知過了多久,才聽見裏麵傳來一聲:“沈濁。”
聲音聽不出情緒。
除了震驚,鶴棲寒找不到別的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開口喚了沈濁進來,視線不經意地掃過他的劍柄時,視線猛然一僵。
陡然想起了沈濁說,他睡懵之後表演了吞劍藝術。
吞……什麼東西?
沈濁被他看得脊背一涼,見他臉色不好,試探著問:“師尊……想起來了?”
鶴棲寒眸色複雜地仰頭看他:“想起來了……吞劍。”
“嗯……”沈濁怕他發怒,忍著笑,“師尊口中的傷口還好麼?”
鶴棲寒垂下眸子,骨節分明的手拽住徒弟的衣擺,用力將人拽倒了,半跪在旁邊的蒲團上。他張開口,垂著眸子,將口中的紅腫展示給徒弟看:“不好。你自己看。”
沈濁垂眸掃過他不見血色的唇,輕輕捏住鶴棲寒的下巴,仔細端詳了一會兒:“還有些紅腫,所幸沒有傷到內部。”
指尖擦著鶴棲寒的下巴離開,他輕輕閉口,眼神裏仍帶著點睥睨:“你還想傷到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