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黑,大片大片的黑色從四麵不斷地撲湧過來,周圍的氣息黏稠得像是被糊成了一股混沌不清的漿,想要重重的劈在人的身上,越來越沉悶的空氣重得讓人喘不過氣。痛苦,絕望團團裹住了這空間的每一寸角落,像一個久久沒有飽腹的人突然嚐到了某種腥甜,用那雙血紅的眼睛貪婪掃描這裏的一切,不斷地在衍生。這是一種逼近死亡的感覺,是一種像是要把人從頭皮向下撕裂的灼痛感,讓人忍不住想要嘶吼。可在這樣絕望彌漫的背後是一望無際的孤獨······
一個有著瀑布般黑色長發的女孩安靜的站在那裏,流蘇花邊的白色的裙子將她映襯得和諧而美好,細白的雙腿隱匿在一片黑色裏。她的頭微低著,長長的齊劉海遮住了她眼睛,看不見她的情緒,亦不知她把目光聚焦在了何處。她白皙的手裏扯著一張早已揉成一團的試卷······
突然,她猛地抬起頭,幹淨的眼睛因為恐懼而睜得巨大,慌亂地盯著前方,長長的睫毛猛烈地顫抖著,烏黑的瞳孔被周圍那片混沌的黑色渲染得更加幽深。她快步奔跑起來,直覺告訴她現在很危險。可是,在這樣一片被黑暗包圍的空間裏沒有方向,她隻有向前跑,不停地跑,仿佛她身後有什麼更為可怕的東西。粘稠的黑色因為她的奔跑而被拉長,緩慢的浮動起來,像是滴入水中的墨汁,為了更好地與水滲透結合而緩慢暈開······
周圍的景色變了,像是從一個空間進入中轉站將要踏入另一個空間,空氣變得正常起來,女孩在奔跑中放慢了腳步,踩上了一片柔軟。這是······草地?!她定了定,環顧了一下四周,為什麼會這麼熟悉,哪裏,我在哪。女孩的頭像是被刺激到了什麼,突然撕裂一般得痛起來,女孩抱頭蹲下,疼痛讓她有段時間不能思考,我一定在做夢!
涼涼的風輕輕地吹在女孩的身上,幹淨的空氣裏混著一股好聞的泥土的氣息,女孩在暴風驟雨般的頭痛中逐漸平靜下來,她坐了下來,頹然的看著這一切,今夜真的很美呢,暗色的天空因為那輪明亮的圓月而變得透明起來,像是要把一切美好的東西透射出來,星星在空中乖巧的眨著眼睛。微涼的風輕刮著樹木的枝葉,發出一陣悅耳的金屬撞擊聲。金屬?!怎麼會,女孩突然警覺起來,這太詭異了,這整一片大地突然寂靜的可怕,原先那些不知名的蟲叫聲像是被刀突然斬斷,定格在了某個時間段,隻有尖銳的金屬聲呼嘯著而過,帶著貫穿人耳膜的力量。有一種莫名的壓迫感讓女孩不禁摒住了呼吸,她瘦削的的小臉因緊張而變得慘白,嘴唇像是被抽盡了色澤,顫抖著將她的恐懼展露無遺。周圍環境變得好可怕!看著這一切突然覺得就算是無害的花朵背後也可能藏著殺人於無形的利刃。風變得尖銳起來,刮著女孩的皮膚而過,沒有傷口,卻讓人疼到了心裏。女孩緊緊地抱著自己,黑色的頭發整個傾瀉下來,將女孩保護在裏麵,“這一定是夢!快醒來!”女孩帶著哭腔小聲地呢喃著,默默地承受著這一切······
······風停了,一切都恢複了剛開始的樣子。女孩微抬起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自己麵前。是誰?她剛想看清來人,突然放大的臉把她嚇了一跳。“媽~”女孩輕呼出口,“啪”的一聲,女人一把甩過女孩的手,將她手裏的卷子抽出,卷子因彼此的用力而變得愈發扭曲,女人不耐煩將它撫平,一片觸目驚心的紅映入她的眼簾,女人突然笑了,尖細的聲音像一柄剛硬的銅針,貫穿著女孩的心髒而過。又是“啪”的一聲,隻是這次的聲響驚飛了在附近樹枝上休息的鳥兒,它們騰地一下子飛起,各自飛向更遠的地方。“你還真能幹呢,讓我怎麼好好疼你?嗯?”女人詭異的笑著,臉部因內心的扭曲而變得猙獰,她慢慢地走向剛因巨大的衝擊力而倒在地上的女孩,流露出類為殘忍的表情。“不,”女孩顧不得臉上的傷,瘋狂地向後退縮,“我錯了,放過我,我······”女孩的瞳孔突然放大,女人已經走到了她麵前,她猛地拽起女孩的衣領,力氣大的驚人,女孩被勒的喘不過氣來,臉漲得通紅,她死命的扣著女人的手,企圖讓她放手,“媽,我,我痛······”女孩大口地喘著氣。“痛麼?很好!”女人冷笑著掄起了手掌重重地向女孩的臉打去,一下,兩下,女人好像一點都不解氣,血順著女孩的嘴角滑落下來,她木訥的看著女人,眼神空洞而淒涼,好像已經感覺不到疼痛,她的心死了,在她聽到那聲“很好”的時候,她的心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