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討要(3 / 3)

當年看著她一點一點長大,將她從地獄中解救出來的人,也在不知不覺老了,無法抵抗住歲月的自然流逝。

秋隨幾乎是下意識得飛奔過去挽住了林和豫的胳膊,攙著老人往屋裏走去。

“老師,”沈燼還在搬一堆又一堆的禮盒,大門是暫時不可能關上的,秋隨隻好示意身邊的傭人順手將屋內的空調溫度調高一些,“你怎麼在門口等著啊,回去坐著就好了。”

“怎麼,”林和豫笑著回頭看了一眼,收回視線後,他被秋隨攙扶著緩慢往屋裏走去,“現在舍得沈燼了。”

“哪有舍不得,”耳邊回想起方才沈燼在她耳邊低聲說的‘行不行’之類的話,秋隨撇撇嘴,似是肯定,又似是誇讚,“不就是搬些東西嘛,他可太行了。”

跟在她後頭的沈燼聽聞,腳步一頓,無聲得勾唇笑了笑。

今天也不是什麼特殊日子,顏書越不在,林家隻有林和豫和鄧師母兩位老人。

沈燼早早就說好了會帶秋隨一起來林家吃晚飯,林家桌上擺著的全是秋隨愛吃的飯菜。

秋隨從前不覺得什麼,隻是此刻,她腦海中卻不期然想起薑嘉寧的話——

“你先從我這出嫁一次,再從林老師那出嫁一次,要讓沈燼這小子知道,你也是有娘家人的人。”

秋隨深吸了口氣,低頭喝湯,掩飾住快要泛起淚光的眼睛。

晚飯後,她陪著鄧師母在客廳看電視,沈燼卻仿佛早有打算,跟在林和豫後頭,一前一後,上了樓梯進了三樓。

秋隨懵了幾秒,她甚至還沒來得及詢問沈燼做什麼,就看見沈燼的身影匆匆消失在了樓梯拐角處。

三樓書房。

林和豫拄著拐杖坐在了沙發上,沈燼倒是沒跟著坐下。

他在沙發前站的筆直,從先前被他放置在書房的禮盒中拿出了一疊透明的文件袋。

文件袋裏是一疊銀行卡,幾份a4文件,十幾串鑰匙,以及一些林和豫根本數不清的證明文件。

“林老師,”沈燼態度恭敬,對著沙發上的老人微微彎腰,“您是隨隨的恩師,但隨隨一直把您當做家人,父親來看待。”

“她的家人,她心中認定的父親,自然也是我沈燼的家人,也是我沈燼的父親。”

“這些,”沈燼將透明文件袋中的物品一個一個拿出來,“是我所有的資產證明。”

“這是我名下所有的銀行卡,密碼是隨隨的生日。”

“這是,我名下所有的車鑰匙。”

“這些,是我名下所有的房產證。”

“還有這些,是我所持有的所以公司股份和資金。”

繞是想到了沈燼今天提著大包小包是為了秋隨而來,但是林和豫還是被這番正式的不能更正式,坦誠的不能更坦誠的交代,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沈燼神色平靜,姿態從容,仿佛自己拿出來的不過是幾元錢一般淡定。

“我知道,隨隨前十幾年,甚至二十幾年,都過的不算太愉快。”

“她是個很懂事的姑娘,努力,上進,勇敢,閃閃發光。”

“但在我這裏,我更希望她不要那麼懂事。”

“沒有多少人是天生就懂事的,就像沒有多少人願意長大一樣。”

“過早的懂事,很有可能是過的不太幸福,所以被迫長大,被迫懂事。”

“我也知道,隨隨和我在一起之後,你們還是一直都很擔心隨隨。”

“我也清楚,你們覺得,奢望一個人長久的愛未免有些過於奢侈。”

“這些擔憂,我都清楚。”

“說再多的諾言,其實都是虛妄。”

“所以,在我請求您將秋隨嫁給我之前,今天,由我來,親自把這份顧慮打消掉。”

沈燼目光虔誠,神色認真,聲音平靜。

“我沈燼,所擁有的一切,都在這份文件袋裏。”

“我擁有的,就是她擁有的。”

“她從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永遠都是我捧在手心的公主。”

林和豫深吸了口氣,他整個人久久緩不過神來。

沈燼也不催促,他就安靜地站著,像是一棵筆挺的鬆一般,耐心又堅定。

半晌後,林和豫才清醒過來。

他拿著拐杖敲了敲地麵,一字一句開口問:“你今天來,是想做什麼?”

“隨隨明天去尤城出差,”沈燼帶著笑意開口,“七天後回申城。”

“她回來的第二天,剛好是個工作日,我打算帶她去民政局領證。”

“如果您和鄧師母願意,也希望您二位可以一起來吃個便飯,隨隨看見您二位,一定會很開心。”

林和豫在沙發上呆呆坐了好一會兒,沉默著沒吭聲。

幾分鍾後,他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口茶。

林和豫拄著拐杖緩緩起身,往門外走去。

他走到門邊,腳步突然停住,回頭看了眼安靜又堅定的沈燼。

“我喜歡吃辣,”林和豫意味深長地開口道,“老鄧不愛吃香菜,記住了?”

沈燼眼睛一亮,他眉梢微揚,對著房門口的林和豫恭敬點了點頭:“放心,那天請您二位吃的飯,一定多點辣菜,不放香菜。”

半小時後,秋隨才等到沈燼跟在林和豫身後下了樓梯。

林和豫上了年紀,早早就覺得困倦,他似乎也無心多挽留秋隨:“聽沈燼說,你明天的飛機出差?”

秋隨點了下頭:“嗯,中午的飛機。”

“那趕緊回去吧,”林和豫揮了揮手,語氣一頓,又將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沈燼,“帶著沈燼回去休息吧。”

回程路上,秋隨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眼神飄忽,時不時偷瞄一眼駕駛座上專心開車的沈燼。

申城的夜景好看的驚人,流動的光芒透過車窗,打在沈燼安靜得臉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秋隨總覺得,沈燼似乎和來林和豫家的時候不一樣了。

來程的時候,沈燼緊張的握著方向盤的手心裏都浸出了細汗,此刻明明還是一個人,卻透著迥然不同的氣息。

就像是,將一個多年願望達成後長舒一口氣的感覺。

秋隨抿了下唇,猛然想起沈燼和林和豫在三樓臥室的半小時。

她眨巴眨巴眼睛,湊到沈燼跟前,明晃晃得詢問:“阿燼,你在三樓和林老師說了什麼呀?”

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盤,汽車轉了個彎,駛進了鉑悅灣的車庫。

沈燼扯了下唇,車速減慢,他側頭意味深長得對著秋隨輕笑了聲:“問林老師討要了一個寶貝。”

寶貝?

啊。

秋隨瞬間懂了。

作為知名的大書法家,林和豫家的確收藏了很多副珍貴的書畫字跡,甚至有好幾幅字畫是古時候知名書法家的真跡,僅此一副的那種。

她借住在林和豫家的時候,也時不時會看到有人來林和豫家討要這些書畫字跡,不過,從來沒人能從林和豫手上討要得到,至少,秋隨住在林和豫家的時候,就沒有看到過林和豫為了錢,把一副自己心愛的書畫字跡交給其他人。

畢竟,林和豫家倒也不缺錢。

自然不會為了一點錢,交換出去一幅更為重要的書畫字跡。

秋隨回想了一下,沈燼今天給書畫字跡帶過去的所有禮物。

雖說禮物又多又珍貴,每一樣禮物都堪稱價值連城,在秋隨想了想,還是不覺得林和豫會把什麼珍貴的書畫字跡交給沈燼。

秋隨抿了下唇,下意識詢問道:“那林老師答應給你珍貴的小寶貝了嗎?”

沈燼低頭笑著看了她一眼,沉默著沒說話。

秋隨了然地點了點頭,一邊在心底默默補充道:果然,無論沈燼帶多麼珍貴的禮物過去,林和豫都不可能如此輕而易舉地將任何一副書畫字跡交給沈燼。

“沒事,”轎車停在車庫門口,車門打開,秋隨挽住沈燼的胳膊安慰道,“你如果看上了林老師家裏珍藏的什麼書畫字跡,可以告訴我,我出麵問一問林老師,看在我這個學生的份上,林老師雖然不會賣給你,但是至少拿出來讓你開開眼還是問題不大的。”

沈燼腳步一頓,低頭看了一眼秋隨。

在那雙幽深的眼中,秋隨看到了幾分玩味的意思。

但她一眨眼的功夫,那幾分玩味又瞬間消失不見。

秋隨:?

人老了?眼花看錯了。

沈燼目光自上而下打量著看了她好一會兒,才憋著笑意點了點頭。

“嗯,”沈燼挑了下眉,勾住她的腰往前走,“那就辛苦隨隨讓我開開眼了。”

秋隨沒什麼太多心思去思考沈燼這幾句話中的其他深意。

她第二天中午還得忙著趕飛機去尤城出差,到家之後忙著洗漱。

傍晚,她披著濕漉漉的長發從浴室出來,懶洋洋又自然熟稔地靠在沈燼膝上,使喚沈燼使喚的理直氣壯:“阿燼,幫我吹個頭發吧。”

秋隨的頭發有段時間沒剪,此刻已經長過肩膀,每回洗完頭發後她都覺得吹頭發費勁,後來這項工作,就被沈燼接手過來。

久而久之,秋隨已經習慣了將吹頭發這項tony的專屬工作交給沈燼。

她躺在沈燼膝上,打開手機翻閱了幾遍第二天的客戶資料,而後伸手掩嘴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進入睡夢。

在最後的意識還算清醒的時候,秋隨動了動身子,在沈燼懷中找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還不忘提醒沈燼:“阿燼,吹幹頭發後喊我哦。”

“沒吹幹之前不會讓你沾枕頭的,”溫熱的手覆住她的眼睛,床頭櫃的燈光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調成了暖色,淡淡的,一點也不刺眼,“放心睡吧。”

秋隨笑嘻嘻揮了揮手,沉沉睡去。

夢裏迷糊的記憶力,她依稀記得,沈燼耐心地替她順好已經吹幹的長發,在她額頭上吻了下,隨後,不知道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話。

她在夢裏,聽不太清。

自然不知道,沈燼俯身在她耳邊說的幾個字是——隨隨,我討要的,是我最珍貴的小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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